“俺是牛娃子,娘你去哪里嘞?”
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大牛忽然“哇”的一声就跪在门前的一颗枯树前,抱着枯树干大哭。
“娘,俺回来了,牛娃子回家了,你哪儿去了?”
“四斤婶?”
“虎子娘?”
“你们都去哪儿了?”
汤皖面对这样的场景实在看不下去,忍着心里的悸动,背过身去,就看一个在河里划着船捕鱼的老丈。
用手里的杆子把嘴里含着鱼的鸬鹚轻轻一挑,鸬鹚就站在杆子上,老丈顺势掐着鸬鹚脖子,把嘴里的鱼倒出来,再赏一条小鱼给鸬鹚吃。
汤皖对着捕鱼老丈喊道:
“老丈,麻烦问个事情!”
捕鱼老丈摘下草帽,向岸上看来,问道:
“年轻人,问啥事情?”
汤皖往前走几步至岸边,高喊道:
“这里是不是王家坝?”
捕鱼老丈一边把鸬鹚放到水里,一边答道:
“是的!”
见地方没错,汤皖又疑问道:
“村里人都上哪里去了?”
捕鱼老丈回答道:
“今年大河发大水,王家坝淹没了,都搬到前面的高破了!”
汤皖顿时心里一喜,连忙追问道:
“怎么走?”
这是,水里一只鸬鹚偷奸耍滑不干活,漂在水面上,老丈见此一竿子拍过去,鸬鹚滋溜一下潜入水里,然后才有空回答道:
“顺着河岸往前走,不多远就能看见!”
汤皖拜别的捕鱼老丈,急速的跑到河岸另一边,大喊道:
“大牛,你家搬家了,你娘不在这里,在前面!”
大牛一听,瞬间眸子里放出精光,连滚带爬的跑到汤皖跟前,急忙问道:
“这是咋回事?”
汤皖吸几口气,平缓一下呼吸,慢慢道:
“今年发大水,这里被淹了,你娘和同村的搬到前面高坡了!”
大牛一把抹掉眼睛水,拉着汤皖就要往前跑,跑了一会就发现拉不动了,原来汤皖正双手撑着膝盖,在大口喘气。
打前面不远处来了一个人,大牛定睛一看,立马欢呼道:
“王爷,王爷,俺是牛娃子!”
那个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喊道:
“牛娃子,可是王大胜家的牛娃子?”
“是嘞,是嘞!”
大牛像风一样,跑过去,汤皖紧随其后,面前的人是个头发白了的老头,正双手扶着大牛的肩膀四处打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
“真是王大胜家的牛娃子嘞,这么些年你是去哪里了?信也不写一封?你娘整天嘴里念叨你!”
大牛赶忙问道:
“王爷,俺娘在哪里嘞?”
“你弟弟生病了,你娘在家熬药嘞!”
大牛一听瞬间着急起来,顺着王爷手手指的方向,着急忙慌的跑去,跑了几十米过一个弯子就看到堤坝下一个几十户人家的村落。
大牛站在堤岸上,对着村子方向,吼道:
“娘,牛娃子回家了!”
“娘,你哪儿嘞?”
大牛的声音响彻全村,稀稀疏疏的从房子里出来一些人,顺着声音往堤岸上看,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正在扯着嗓子卖力大喊。
村里有人问道:
“你是哪家的娃?”
大牛回应道:
“俺是王大胜家的!”
村里人顿时变得激动了,大牛一行五人出去几年,了无音讯,都以为死在外边了,不然咋会连个消息都没有。
这个时候的左右隔壁邻居情义真的是如远亲不如近邻一般,大家关系相处比较好,有什么能帮的都会互相帮衬着,见王大胜家的娃找回家了,也都跟着高兴。
有人赶紧跑去大牛家,敲门道:
“大牛他娘,你家牛娃子回来了,在大堤上嘞!”
大牛娘之前就听见像是大牛的声音在喊,以为是幻觉,不成想真是自己娃回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药罐,急吼吼的跑出门来,对着大堤喊道:
“牛娃子,你在哪里?”
“牛娃子,娘在这块呢!”
大牛从大堤上连滚带爬跑下,跑到他娘面前,“啪嗒”一声跪下,抱着他娘的大腿就哭。边哭嘴里边喊道:
“娘,俺回来嘞,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娘,俺想死你嘞!”
大牛娘蹲下抱着大牛的脑袋,也在嚎啕大哭,边哭边用手拍在大牛背上,嘴里委屈道:
“你这死娃子,死哪儿去了,这么久也不传个消息回家,俺还以为你跟你爹一个样,死在外面嘞!”
,
大牛母子俩如此抱头痛哭的场面令汤皖深受感动,继而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愫,用衣襟蹭掉眼角的一点湿润后,随即便转身不再去看。
没过多久,便听到大牛的呼喊声:
“皖之先生,我娘请您来家里坐坐嘞!”
汤皖撩开衣襟,从大堤上拾阶而下,走至一处茅草屋前,正是大牛家之所在,里面点点烛火闪烁,已然是点起了蜡烛。
大牛扶着他娘,引荐道:
“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皖之先生,他从首都一路送我回来嘞!”
大牛娘立刻感激道:
“谢谢先生送我家牛娃子回家,我们农村人也不会说话。”说着说着突然就要下跪拜谢,惊的汤皖赶紧弯腰一把托住的大牛妈胳膊,连忙道:
“不用客气,我和大牛老乡,刚好也是回家探亲,顺路而已!”
乡下人嘴皮子不利索,见了帮大忙的人嘴上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得连连拉着汤皖的衣袖往屋里走,急迫道:
“先生一路累了,赶紧进屋喝口水!”
此时大牛家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全村的父老乡亲,皆看向此处,汤皖脸皮薄,经不住看,于是便随着大牛妈,进了茅草屋内。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直呛鼻子,汤皖忍着没咳嗽,往里走就看见大牛妈抽出一条长板凳,用袖子来回擦了几遍,拘谨道:
“先生这里坐,农村家里脏,没来得及打扫,不要嫌弃!”
汤皖哪会在意这个,几步跨过,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这时就听见旁边屋子里传出来的阵阵咳嗽声,想来应该是大牛那生病的弟弟。
大牛妈先把碗里倒了点水,然后用布擦洗了几遍,再用水冲掉污垢,这才倒完一碗白开水。汤皖小心的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指着旁边屋子便问道:
“这是生的什么病?”
大牛妈只是站着,双手下方,紧握在一起,担心道:
“请过郎中问了,说是风寒引起的咳嗽,给开了药!”
汤皖一听便邹起了眉头,忙问道:
“咳嗽多久了?”
大牛妈一脸担忧道:
“小牛身子从小就弱,大河发难,身子泡了水,就一直到现在!”
汤皖心里一思量,大河发难在夏季,此时已经秋末,数月之久,怕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更何况正常人咳嗽数月之久,也很容易咳出其他病来。
就又问道:
“有没有请西医来看?”
一听到西医,大牛妈面露难堪之色,答道:
“西医太贵了,看不起,光进门费就要半个大洋子!”
在心里仔细一衡量,汤皖觉得这病不似普通风寒,于是道:
“不要着急,若是信我,明天一早,就带小牛去县里找西医看看,确定小牛这病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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