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收成还算可以,种的东西以麦粟为主,也有一些豆子。总的有百来石粮食。秋收后,蔡州那边有派人过来征粮,倒也没有强征,是用买的,但给的是刚刚发行的天兴宝会。那批人里有一个叫蒋彦的,说是父亲派过来的。”
边上的辛邦杰点了点头。
“多亏这个蒋大哥,他拿着父亲的手令,因此咱们家的粮食只被征了二十石,每石给十钱银钞,不过这二百钱银钞现在真要拿去外面买粮的话,估计连一石米都可能买不到。
也亏了这个蒋大哥,否则姐夫就得被括去蔡州守城了。”
陈锃在边上肃然地点了点头。
“豆子今年收入不少,足够应付小马哥的精粮了。咱们家这些人,包括辛大哥在内,我估计每个月最多消耗一石半的米,一年就是不到二十石。因此粮食是足够了,只是现在粮食不敢拿出去卖,如果需要买些油盐之类的东西,就要另想办法了。”
“还有,村中能帮忙耕种的劳动力已经几乎没有了,明年开春后,田里的活只能靠辛大哥一个人操持,我怕……”
“这个没事,虽然没怎么做过农活,这点力气俺还是有的。”辛邦杰接过话头说。
边上的梁申只能纳口,不再言语。但心里却在想着:自己虽然腿脚有些不方便,但是去田里打打下手总比那个书生强些吧。
赵权又陷入沉思。
蒙宋一旦联军,那就说明金国一定会灭亡,只是不知道蔡州城能撑多久,今年还剩下一个月,那应该是明年的事。也就是说明年就是公元1234年。
穿越过来的赵权总算基本搞明白了现在的时间,这样推算,南宋差不多还有四十年左右的时间也该灭亡了。
四十年,看似很长,足够自己折腾了,那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去宋国,发挥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的优势,努力挽救南宋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是凭什么?
南宋以文治国,科举仕途自己肯定没戏,别看村子里都说自己是“小神童”,只有他清楚自己,作为一个大学文科系的学生,对古文有多么的痛恨,这实在是件让人很不理解如今却很尴尬的事。
当年大学期末考试时,靠着兜里一堆的唐诗宋词小抄才勉强得到唐宋文学选修科目的学分。如今能背诗不超过十首,大部分还是上小学时背熟的。至于那些策啊论啊什么的,一看就头大,哪里能学得进去。
而且理论上现在跟南宋成了敌国,父亲一旦战死,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宋国人。
投靠蒙古,帮助蒙古人残害汉人?更是不成,虽然胸无大志,但即便走了狗屎运被哪个蒙古王公看上了,也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充当蒙古人狗腿子,而且蒙古也一样算是自己的敌国了。
哪条路都不成,赵权感到头很有些大。
辛邦杰被安置在新宅,与梁申各占一间。赵权与陈耀被赶回老宅。
赵槿给辛邦杰换好了新的床单,抱着一堆赵权两人的被褥,对着站立在院子中的辛邦杰打了声招呼,就过去了。
院子马棚边上,梁申支愣着耳朵听着赵槿离去,却始终没转过脸去,只是心不在焉地给小马喂着干草。
院子另一边的厨房门里,闪出两个小脑袋。
赵权瞅了瞅屋前廊道,轻声地问辛邦来:“姐走了吗?”
辛邦杰有些不解地点了点头。
赵权这才抱着一个坛子走出来,然后踹了下跟在后头的小胖子,说:“你赶紧先滚回去,要不然姐夫得揍你了!”
“我不!”陈耀紧拽着赵权的衣角,“凭什么!”
赵权歪着身子,作势狠踹,“你今天先过去自己睡,明天小舅给你弄个好玩的。”
“就不!就不!”
正纠缠间,赵槿又进来了,站在廊前,很疑惑地看着他们俩。
赵权抬眼见到赵槿,脸一红,想把抱着的坛子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腆着脸,呵呵地笑着说:“我想让大哥鉴定下刚弄出来的酒味道对不对。”
赵槿白了他一眼,哼一声说道:“白天偷晚上偷,那酒反正都是你喝的,你有必要搞得这么贼吗?”说完望向陈耀,正准备说话。
陈耀赶紧抢先喊道:“娘,我得看着小舅,要不然他肯定喝多!”
赵槿只好又哼了声,“好――,你们就着喝些吧!把你们喝傻了算了!”转过身离去。视线并没有在院子里的梁申那有任何的停留。
赵权喜笑颜开地把坛子抱到院中的桌上,招呼着:“来,申哥、大哥,过来尝下我姐刚酿好的酒!”又轻踹了下陈耀,“去弄些酒碗过来,小心别摔碎了!”
辛邦杰并不特别好酒,原来在辽东时,为了驱寒,他偶尔也会喝点马奶酒,但他一直不喜欢那种既酸且涩的酒味。到中原后,都说中原的清酒味道极佳,他喝过后却觉得太淡,没啥感觉。而且现在金国粮食控制得厉害,根本不允许随意酿酒,他也就没什么机会喝了。
义父经常说义母擅长酿酒,想来这个义姐应该水平也不错,既然有酒当然就得尝尝。
“砰”的一声,赵权揭开了酒坛子的盖子。一股异香立即在院子中飘起。
辛邦杰微闭着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喊道:“好酒!”
梁申也过来了,闻着这股酒香,跟着赞道:“的确不错!”
赵权得意地说:“当然了!这可是融合了姐夫、申哥跟我的智慧,还有姐姐的手艺才酿出来的酒,我保证你们都没喝过!”
梁申看着赵权得意的小脸,心里又开始嘀咕起来,这小子,说是融合了几个人的智慧,但他自己跟陈锃提供的都是可能性而且模糊的建议,主要思路包括天锅的制作全是赵权跟那个丁铁匠捣鼓出来的。
第一次通过天锅蒸馏后酿出来的酒,梁申也尝了些,虽然酒色透明清亮,堪比上佳的清酒,但酒味辛辣浓烈,根本难以入口。后来又试了两三次,此次出来的酒香明显优异于前,醇厚馥郁,闻之而心动。他不禁也产生出些许的期待之情。
陈耀抱着几个小碗过来,赵权把碗摆开,总共四个。他斜了陈耀一眼,问:“靠,你也想喝?”
陈耀哈着嘴,不住地点着头。
“你喝傻了明天可别跟姐说是我让你喝的!”
“嗯嗯,我一定不跟娘说是你让我喝的!是你灌我的!”
“尼妹的!”赵权暗暗地骂了一下,端起酒坛子,在每个碗里细细地都倒了一些。他估计着每碗里的酒也就一两左右。
酒香四溢。
“这酒千万得慢点喝。”赵权心知这两个人都没喝过经过蒸馏而成的高度酒,先提醒道。
可是没等他说完,辛邦杰就直接把那碗里的酒全倒进嘴里。
那一瞬间,他感觉犹如灌进了一团小火苗,从咽喉到胸再到腹部,一直串烧过去。一路烧一路崩炸,全身瞬时一团火热,头立时就觉得开始发晕。随后数万毛孔同时张开,各种舒爽急袭而至。
辛邦杰强忍着一股咳嗽的欲望,眼睛紧紧地闭了会,才喊出声来:“好!爽!”
赵权端起酒碗对梁申说:“先一小口来,感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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