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的议论声纷纷传入了刘睿影的耳朵,在他身旁的楼长顿时羞愧难当。
刘睿影微微扭了扭脖子,斜瞥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心里已有了几分计较。
此时,恰好碰到有好事者大大咧咧的走过来寻是非。
“你们谁啊!穿的人五人六儿的……看着这么面生儿,怕不是打哪儿来的戏班子吧!可你们这戏班子怎么清一色都是大老爷们儿啊?连个姑娘角儿都没有,真他妈烂……呸!”
一个泼皮举止的无赖嗑着瓜子走过来说道。
他将查缉司众人腌臜一番不说,最后一句呸字混着瓜子皮和唾沫全都喷到了一位省下的脸上。
“啊!”
还没等这位省下擦干净脸上的污物,就已经看到刚才呸自己的泼皮被一剑通了个通透,倒在地下时身体还在止不住的抽搐。
刘睿影剑尖淌血,指向四周围观众人。
“查缉司办事,闲杂人等一律闪避!违者立斩不饶!”
冷寂。
比冰雪还冷。
比虚无还寂。
所有人的时间仿佛被锁住了一般。
买菜的大嫂,萝卜掉在了地下伸手去捡时脸正朝向这边。
抱孩子的爷爷,怀里的孩子哭到一半丝毫没有察觉鼻涕流进了嘴里。
接着,看热闹的众人嚎叫着,发疯般的四散逃离。萝卜也踩的稀巴烂。
刘睿影还剑入鞘,拍了拍那位省下的肩膀,并不多言。
查缉司众人对刘睿影这般雷霆手段甚为佩服。他们已经忍让太久了,久到丁州府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查缉司的存在。
立威。
这一步刘睿影做的着实不差。
不仅把查缉司的心气儿提了起来,也让自己在众人间有了直观的形象。
跟着如此一位杀伐果断的上官,还愁自己会受人欺凌或前程堪忧吗?
刘睿影看着四散而逃的百姓,不知怎么,心中竟有些得意与享受。
“去丁州州统府!”
刘睿影翻身上马,竟是完全没再理会地上的那具尸体。
“就让你,做我掌司之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吧!”
------------------------
丁州府城郊外。
“见过王爷!”
七千人单膝跪地,声音汇聚犹如苍龙啸天,震得林叶纷落。
看霍望,已然是恢复如初,丝毫看不见大战后的狼狈之样。
上位者,永远不能在自己的部下面前露怯。即便是必死之局,也要带头顶风而上,这是坐上这个位置时便该有的觉悟。
霍望看到队伍后面有一老人,身穿便装,手持钓竿,勾负木箱,昂然站立。目光丝毫不惧与自己对视。
为首的军士赶忙上前对霍望耳语一番,说清了玄鸦军与任洋恩怨纠葛的来龙去脉。
霍望听完后嘴角撇出一抹邪笑,穿过半跪的众军,走到任洋面前。
“一人独钓一海秋?”
“虚名累人。”
“你找我何事?”
“我找你无事。”
“为何坏我门庭?”
“我孙子觉得你门上的铜钉可人,想要把玩一番。”
“我的门钉每个价值三千两。”
“我没钱赔你。”
“欠债还钱,损物赔偿,天经地义。”
“那就先欠着吧。”
“一扇门有九九八十一颗门钉,二十四万三千两。三扇共七十二万九千两。”
任洋不再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霍望,忽然笑了起来。
“好,那就一并先欠着。”
霍望说道。
随后他转身面向背对着自己的玄鸦军。只一个手势,他们便呼啦啦的起身开始安营扎寨。
不一会儿,一座座朱红色的军帐便是拔地而起。
-----------------------
定西王城内。
张学究在这茶馆中一直坐到黄昏时分。
桌上的茶壶也不知是冲了几泡,现在倒出来的已与白水无异。
这茶汤虽能静心,但这把茶壶在悠悠岁月间却不知泡出了多少辛酸悲苦。
就如垂髫孩童,并不饮茶,更爱糖水之甘味。
青壮儿郎,火气方刚,偏饮凉茶以中衡。
黄发老儿,日薄西山,嗜浓茶以健脑。
凭栏酒客,意气风发,却唯需苦茶以定神。
而张学究喝的这壶茶,却不在这四类之内。
他饮的是情茶。
唯有旧物表深情,一别音容渺茫茫。
只是天下间,再无人为他泡出那般茶汤。
外面的街市已经开始收摊了,很多关门早的铺面已经上好了门板。只有挑担的货郎,还在依旧走街串巷的吆喝着,想要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再赚几个散钱。
“老先生,请问您还要续茶吗?”
小二走上前来问道。
张学究摇了摇头。
这是茶馆打烊的讯号。
一个自认为雅致的地方,是不会明言赶客的。
他们只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你有些自知之明。
如果遇上厚脸皮的客人又该如何是好呢?
张学究也不知道,因为他向来都属于有自知之明的那一类人。
“切!也不知哪里来的穷酸……一壶茶喝了半天连茶色都没了!还一个茶点都不要……装什么大尾巴狼!”
张学究仿佛没听到身后的抱怨一般,起身走出了茶楼。
晚风吹过,华灯初上。
一片盛世繁华之景。
烛影深深的透过屏风,穿过窗棂,头顶晓星已然现身。
他看着东面迟迟不肯挪动脚步,也着实顾不上仔细看看这大好人间。
不一会。
一人迎着最后的一线夕阳顺光走来。
与其说走,不如说是在跳。
他的身体从腋下到脚踝全都被一床被子裹住,限制了步幅。
被子两头交叉的部分用右臂夹住,使其不散开。
为什么不用左臂夹住?
因为他只剩下一条右臂。
右手提着一把刀。
刀身血污深厚,肮脏无比。
裹住身体的被子同样也肮脏无比。
似是红色,又带了一抹翠绿。
被面上好像有两幅刺绣的图案,可是已经看不清轮廓。
“离儿?”
张学究看着他,似是花了很大的勇气一般,苦涩的开口。
这人仿佛并不认识张学究,歪着头看了一会儿,便自顾自继续往前走去。
“坛庭一别到今日,难道你却是从未念及为师分毫?”
当年,张学究,也就是张羽书,身为坛庭最强庭令。
那日,张学究要从坛庭后辈弟子中选出一天赋拔萃,毅力超人之辈,亲自培养,立为继任之人。
沈离的天赋或许不是最强,但那份单纯与执着,深深的打动了张学究。
期间的故事暂且按下不表。
直到张学究亲自为沈离做媒,迎娶坛庭另一位天骄之女。
沈离自幼父母双亡,而张学究亦师亦父,便做了这高堂之位。
三拜礼毕之后,眼见自己的传人武道有成,现下又家庭美满。张学究不由得放开心怀多饮了几杯。
当日,坛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众人皆沉醉在一对璧人的大喜之事中。
沈离的新娘,乃是千百年难遇的阴陵泉之体。
此体质之女子需在新婚圆房后,男子阳刚之气灌入体内。再经前辈高人疏通经脉,把阴煞之力引入丹田,方才可修炼武道。且到时在武道一途将毫无阻隔,定能后来居上。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