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嵊笑呵呵的眯缝着自已一线天的眼睛。
“我说的还不清楚吗?我是说,明天一早咱们三个一起回阴山。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让你成为一个学玄法的好苗子。
等到再过几天,你可就不能叫我张大哥了,而是要跟着平安一起,叫我师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张宏嵊竟要带我回阴山簿!
我,施现!那个自幼被上西村村民称作野种,那个被我爹叫了十几年小杂种的抗尸匠,竟然有朝一日,可以进入四大名门之一的阴山簿,成为一名茅山门徒。
我这定是交了天大的好运。怪不得自古便有的一句老话,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致。
自从我从上西村逃出,来到这没有半点人情味儿的滨水县。
先是被那个刘老板强迫要我做他的一条人犬,紧接着又被关押在黑旅店里做苦劳力。
万万没有想到,我施现竟会时来运转。
难不成师傅为我的强行改命已经奏效了?悬煞七星,“悬煞”已去,“七星”渐临。从即日起,只怕便是我施现交大运的时候到了!
这一夜,我难掩内心的兴奋。
双眼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我就那样直勾勾的看了熟睡的张宏嵊一夜。生怕自已一时闭上眼去,待第二日一早,再不见了他的踪影。
就这样,我苦苦守到第二日鸡啼。
张宏嵊早早起床,为我准备了开水,以及干净的衣物。
“我不打扰你,你将自已好好收拾一下。这是要带你回阴山去见师傅,总该把自
已归置的体面些。”
栾平安也在旁边应和。
“对,我们师傅向来爱干净,尤其喜欢得体利落的徒弟。其实,整个阴山簿,就我们师傅最爱臭美。”
我闻言咯咯一笑。他们竟然在同我说师傅嘞!这么说来,我真的即将就会成为阴山簿的一份子。
我难掩脸上的喜悦,用这开水将自已整个身子全部擦拭干净。就连指甲缝里的泥污,我都用竹签子一点一点的挑出,生怕自已有一丝的不得体。
今日的我,容光焕发,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用皂荚摩擦的香喷喷。
我又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是张大哥又匀给我了一件他自已的道袍。虽然这土黄色的道袍我穿着有些肥大,但是这是崭新的棉布料子,贴在身上又软又舒适。
张大哥也给我买了双新鞋,都是同他自已一样的,千层底儿的厚实黑布鞋。
我如今这好好一打扮,还真有几分像那些学茅山术的道士嘞!
栾平安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匹大宛驹,枣红色的鬃毛,洋洋洒洒,威风极了。
只是,我们有三个人,却只有这一匹马。
张宏嵊第一个道。
“让施兄弟骑马,咱们两个人步行回阴山。”
栾平安自是什么都听他师哥的。
起初我不肯。
张宏嵊便暖心宽慰我。
“你腿脚不方便,受不了长时间跋山涉水。
更何况,我和师弟都想早一点回阴山簿同师傅交差。等回到阴山,以后你便要叫我师哥。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便听什么就是!”
张宏嵊在那大宛驹的马鞍上铺上厚厚的棉垫儿,然后他半蹲下身子,让我踩着他的腿,一手托住我的屁股,将我举上了马背。
我们拢共行了两日夜的山路,直到第三日清晨,我们才终于行到了阴山脚下。
阴山脚下有守山门的小道众,他们一瞧见张宏嵊和栾平安,便兴致连连的吆喝禀报。
“张师兄和栾师兄回来了!快回去禀报师傅,两位师兄回来了!”
那守山的小道众年岁也不大,大学二十一二岁的模样,平头黄脸,身子骨也是结结实实。
他急忙迎到我们的面前,笑盈盈的迎接张宏嵊和栾平安。
“两位师兄,总算是把你们给盼了回来。你们可不晓得,自从你们下山那日起。师傅就天天碎碎念,说你们一定不知道去哪处浑玩儿,嘴上都是斥责,心里头实际惦记的很呢!”
张宏嵊拍拍这小道众的肩膀。
“好,我们这就上去见师傅!好好在山门守着,可不许偷懒打瞌睡。”
那小道众挠着后脑勺,呵呵一笑。
“张师兄,人家早都不干的事儿了!”
栾平安上前便拍拍嚷壤。
“你这小子,要不是修行时打瞌睡,师傅怎么会又罚你来守山门?当着我们的面儿,竟还不敢承认呢!”
小道众被栾平安说的涨红了脸,然后立刻侧着身子,给我们放行。
从阴山的山脚下,一
直走到阴山山顶,一共需要攀登1486级台阶。
每一级台阶都是由大理石砌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上面就连一片枯黄的落叶都不曾得见。
我们一边爬着台阶,张大哥一边为我讲解阴山簿的历史。
“其实我们师傅这个人蛮好说话。只不过样子凶了一点,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想当年的阴山七杰?”
阴山七杰我自然是晓得。我的师傅马小山12岁上阴山。
也就是在三十三年前,阴山簿的当任掌门梁洹程,便是马小山的恩师。
我还记得。马小山只是师傅逃到上西村隐姓埋名之后的假名字,他之前大名叫马啸三。
是梁洹程的关门弟子。
梁洹程一生共收了七位徒弟,我师傅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当时他们师兄弟,在茅山门有一个混名。并称为阴山七杰。
其余再多的我便是不知了。
我就记得,其中大师兄应该是被当年那33个黑衣人扭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彻头彻尾成了一个废人,终身都只能瘫在床上。
二师兄刘大恩及三师兄康旭辉都是当年和师傅一起去支援恭陵,是那被冤死的32个人,其中之二。
所以,到现如今为止。这阴山七杰,恐怕也只余下老四,老五和老六了。
张宏嵊接着道。
“我们师傅在阴山七杰里排行老五,是现任阴山簿的掌门。他大名徐虎诚,人如其名,还真的蛮像一头猛虎。”
栾平安在旁边抻着脖子插嘴道。
“尤其是脾气,那简直就是犟虎转世!”
老五,徐虎诚。
这个人我好像记得从师傅对我的讲述中,也有提起过。
当年师傅他们一行33人,从恭陵逃出,有一大半都是伤员。这群人狼狈的急忙赶回阴山。
却不曾想,刚一迈入阴山簿。徐虎诚就仇光虎视的要搜他们的身。
这一搜身可不要紧,竟直接从我师傅的包袱里,找出了那半本残卷的《玄法注疏》。
可怜我的师傅,有口无处辩,有冤无处述。
阴山簿从上到下所有道众,都认定了以我师傅为首的33个同门是血洗阴山簿,欺师灭祖,夺宝屠杀的逆徒。
尤其是这徐虎诚和那个六师兄。
他们二人联合了闾山簿,邙山簿,仝
山簿其余三簿的掌门,道众。将我师傅一行人团团围住。
师傅对我说过。当时就是徐虎诚高声大呼,‘誓要铲除茅山门余孽,拿下他们,用他们的首级来祭献亡师和阴山簿惨死的英魂。’
那些阴山簿的道众欲用茅山门最残酷的刑法处置师傅他们,斩首断脚,火刑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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