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霄英雄传》
第40节

作者: 洛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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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番罗山先生有言湘勇再练一两月可以出阵,为今已到时间,可否调其赴浏阳征剿该匪,也可历练一番?”
  郭崑焘附和赞许,左公却思索良久,方道:
  “此议不可行,湘勇即便练成,暂时也不可动,否则难成大计也。”

  “季兄可否明示?”
  “难道二位皆忘了,我等万事具备,但一直未到东风也。”
  “季兄是说等待朝廷起用曾侍郎之事?”
  “然也,如今重兵北移,湖南已是无兵可用,朝廷不会不知,然省内土匪四起,不能不剿,十九日才附片上奏盗贼会匪群起紧急之情,如不出意外,本月或可听到佳音。”
  “但这与湘勇调用有何关系?”
  “据某所知,曾侍郎对于现状虽种种适合,然为人稍嫌泥古,如今既是丁忧守制之身,难免为礼教束缚,而且也未必看的穿眼下之机遇,至时即便有朝廷谕旨,恐亦不肯轻易出山,还需一番口舌劝说,湘勇即是促其出山之大礼也。如今一旦以中丞之命调用湘勇,则其与曾侍郎即无太大干系,而若曾侍郎同湘勇一道前来,那湘勇便是其立业之本,罗山门下,英杰萃集,自然大有可为,以曾侍郎素称领袖湖湘士林之名,恐怕很难不心动矣!”

  “唉,季兄成人之美,真令崑焘心折,倘若他日曾公知道今日季兄为其谋划,必视季兄为股肱也。”
  “非也,今日谋划,还请二位守口如瓶,左某为曾侍郎谋划之事,决不能为他人知晓,否则来日定酿祸患,再有,为意诚兄计,来日也当辅佐曾侍郎,才能更快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也。”
  “季兄应知愚弟非为名利而来,何必出言挖苦也?”
  “意诚兄误会矣,左某以为,惟有掌握一定权力,方能发挥所具才干,影响时局,而左某注定长期深居幕内,难获高位,即便为乡梓计,又怎能不为我兄考虑矣?”
  “崑焘还是有些糊涂,何以季兄定要成全曾公却又刻意疏远耶?”
  “也非刻意成全曾侍郎,只是此事非曾侍郎振臂一呼不可,更非不愿亲近,只是不得不为将来谋划,意诚兄可以试想,倘使将来诸事顺利,我湖南大军一出,战力远在旗绿之上,朝廷与粤匪孰更恐慌?”
  “原来如此,看文卿兄并无惊讶,想是也已筹谋良久矣。”

  钟麟接口道:
  “季兄之前确曾说及此事,且亦谋划许多,前番拜托意诚兄与令兄假装不知愚弟与季兄相识皆是为今后着想也,还需意诚兄成全。”
  “文卿兄但可放心,季兄如孔明在世,算无遗策,定能运筹帷幄,不致有失,不过既然不能调用湘勇剿办征义堂,又该如何应对耶?”
  “为今只能再辛苦岷兄也,巴陵剿匪恐还需数日,我等亦要先摸清征义堂情形,意诚兄还需总揽文檄,此事可由文卿着办,思勉兄暂在侠兄处也无要事,须请之周护文卿赴浏阳一趟。”
  朱教玉和谭钟麟二人按照左公吩咐,借来商贾衣服,扮成客旅,念及左公谋如诸葛孔明,钟麟自称姓孔名钟文,教玉则称姓诸葛名玉,因口音略有差异,皆称郴州人士,乘舟来浏阳寻觅商机。
  罗霄山脉绵延数千里,在浏阳之处称大围山,主峰七星峰乃湘东第一高峰,古浏水发端于此,后改称浏阳河,经百折千绕,汇入湘江,沿河冲积不少数里宽阔之平地,孕育了不少百姓,自上至下有白沙、大围山、官渡、古港、上东、下东等村镇,直到浏阳县城。朱谭二人一路打探,也不骑马乘舆,漫走了三日,仍未有太多收获,大多路人一听征义堂便三缄其口,有的甚至非常警惕,二人也不敢多语,只探听出征义堂设在古港乡高浒村,钟麟忽然想起,好友谭继洵曾有书函说其执教狮山书院,即在古港,忙向路人打听,结果听说狮山书院几月前遭受火灾,已经荒废,钟麟惦念继洵安危,索性同教玉往其家而去。

  谭继洵家在东乡天井坡,一路打听倒也顺利,钟麟与继洵自上次京城一别,至今未曾相逢,又是首次来访,遂顺路买了几样点心,寻到住处,是一出两重的小院,十分朴素,钟麟与教玉立于门外通报,却见一年轻妇人抱个一岁多的孩子出来相见,钟麟说明来意,妇人邀请进去,厅堂甚小,家具也少,却拾掇的十分干净,妇人忙着去沏茶,钟麟见其抱子不便,忙拦住,自己沏起茶来,那妇人连表歉意,钟麟见其礼数周进,料想必是继洵内室,遂又答礼,那妇人方说起自己正是继洵妻室,姓徐,怀中之子名叫嗣贻,乃是继洵长子,原来继洵果然曾在狮山书院执教,只是遭火灾后就回了家,前几日方在东乡一位员外家得到私馆之职,每日早出晚归,谋求束脩之资。

  钟麟知道继洵平安,大为放心,遂欲告辞,徐氏极力挽留,解释日已偏西,继洵当即归来之语。原来继洵多次提起钟麟,常有钦佩之意,李氏虽初见钟麟,但唯恐继洵回来怪罪,便定要留至丈夫归来方可,钟麟见李氏执意,不好推辞,便同教玉坐于堂内等候,钟麟暗叹继洵也是勤学克俭之人,虽已中举,依然贫寒。徐氏告了失陪,将孩子背起,去后厨准备晚饭,这妇人看面相要小继洵五六岁,但举止端庄,浑不以眼前为苦,钟麟又替继洵欣慰,转念想起自己的家人,自有一番心绪。

  冬日昼短,天已渐暗,却说继洵别了东家,往回赶来,这员外之子全然不同书院学生,甚是顽劣,却又不好发作,姑且对付着,只是多些苦闷,心思重重回至家来,进门也不出声,快到厅堂了才发现椅上有人,但堂内灯光暗淡,也看不太清,便道:
  “五缘(徐氏闺名),是有贵客上门了么?”
  钟麟教玉忙站起来,向继洵施礼,钟麟道:
  “子实兄别来无恙,可还记得钟麟否?”
  谭继洵一听声音便记起是钟麟,忙快走两步,答起礼来,钟麟为继洵简单介绍教玉,三人遂挽手坐下,继洵道:
  “愚弟如今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养家糊口矣,不曾想竟得文卿兄与思勉兄亲到寒舍,内人照顾不周,万望海涵。”
  朱谭二人忙又客气一番,钟麟道:
  “今日冒昧来访,乃是出于突然,未能提前报知,还请子实兄恕罪才是。”

  遂将此行探听征义堂消息及听闻狮山书院遭难担忧等情说来,三人自又感叹一番。徐氏过来说已备好酒菜,继洵忙邀上座,又是一番客气,教玉坐了上席,二谭一左一右,筛酒酌杯,边吃边谈起来,只听谭继洵道:
  “如今这征义堂,声势的确浩大,听说将要派出两千兵马助守浏阳,现今长沙已经解严,再派兵马前来,其意如何,不难揣度。周围百姓,大多图个活命,哪管什么太平军、征义堂、白沙团?就是官军,也好不到何处,如今既然征义堂要来,谁还敢轻易招惹是非?故而两位兄长难以探听消息也。”
  “不知子实兄可能知晓一二?”
  “要说这征义堂,那也深有渊源,其首领名叫周国虞,曾捐了个九品职衔,家有兄弟三人,其弟名国才、国贤,自称乃史可法贴身侍卫周天赐之后人,愚弟儿时便有耳闻,传言周国虞能文善武,力大无穷,早先不过是在古港一带组织赛社(一种祭祀活动),每每与无业青壮饮酒作乐,后来渐渐成了规模,大约道光十三四年间,听说因其与广东一位天地会首领相识(据考应为罗大纲),就模仿其建立堂口,自称忠义堂,平日集会也无定所,多在高浒村的社庙内,也不过就是年头节末,酬钱饮乐,通个缓急而已,聚集了一批贫寒子弟,就连本村,都有人参与,近年来百姓困苦,该堂能略微接济,倒也算作义举,只是党众愈集愈多,各色人物纠集,难免做一些倚众欺寡之事,遂起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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