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距离抚摸(一个男人官场商场情场辛酸史)》
第10节作者:
泠丁月儿 他本来是想借助落霞来忘却李品,落霞不但没有这种神奇的功能,反而增添了他对李品的思念。他记得分手的时候,李品给他一个电话号码,把记事本都翻了一个遍,总算找到了。本来落霞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又去送了半天,再回过头来给李品打电话,夜已经很深了,电话厅都关了门。他有一点怏怏不快,只能按捺自己的热情。
热情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第二天迅速膨胀,李品冷冷的声音,又使它立马冷却。“喂,谁呀?哦,是你!我很忙。好!有空我给你打。”
这还是那个分开时,哭得跟泪人似的,抱着他要死要活的李品吗?
他本来是准备放弃她的。李品越是把他们的感情不当一回事,越激起了他心里的反抗。他要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要看看她那种四平八稳的女人的惊惶失措。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他似乎忘记了一切,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去看李品。
这个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现,母亲却打来了电话,希望他回家一趟。
日期:2009-04-28 21:59:41
他家住在一个很偏僻的村子里,离镇上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不是家里有了重大的变故,母亲决不会从村里跑到镇上给他打电话。一种不祥的疑云在他的心头萦绕。他什么也顾不得了,马不停蹄往家跑。
冬天的原野光秃秃的,老气横秋的黄土上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就像一个黄脸婆擦了一层雪花膏。道路上尘土飞扬,不一会,他那一双锃亮的皮鞋,便分不清颜色了。下了汽车,又走了几十里的山路,远远地看见一个个黄泥院落,那就是自己的村庄。
仿佛有一个人抱着一个孩子站在黄土堆上,他猜想是母亲。从前,他在县中上学,每逢星期天,母亲也站在这里等。母亲手搭凉棚,眯缝着眼睛看着远方。他远远地望去,母亲显得格外瘦小,就像一张白纸上溅下个小墨点;单薄的衣裳抵挡不住凛冽的寒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读了四年大学,在外面上了两年班,家里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一如既往的贫穷,母亲连一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这是让他最痛心的地方。
虎成不停地哭,母亲抱着他来回地走,说:“快看,二叔回来了。”
母亲不停地咳,他急忙接过孩子,扶着母亲进了家门。他把虎成放在炕上。虎成的姐姐雨成回来了,看见炕上的弟弟,就抱他到外面玩去了。
母亲端来两碗热气腾腾地饭,不过是一碟子馍馍,一碟子土豆。寒暄了几句,他便焦急地问家里出了什么事。
母亲的脸掠过一层阴影,似乎很愁苦,抬走头说:“你爸,他……”又哽咽地说不下去。
他发急地说:“妈,你就不能痛快一点吗?”
母亲抬起泪眼说:“你爸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医生说是高位瘫痪,没的救,人已经死了大半。你爸盼望能最后见你一面。”
他眼睛一黑,说:“这是多会的事?”
“三个月以前。”
他阴沉沉地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母亲又哭了,说:“你爸不让。连医生都给他判了死刑,你就是知道了,还能有什么法子。”
既然这样,他奇怪母亲为什么又打电话给他。母亲猜到了他的想法,说:“最近你爸吵着要出院,你哥和你嫂子也赞同。我被他们闹得心烦,就想起了你。不是我心狠,你爸摔成那样,万一他突然就去了,临死的时候都没能见你一面,他能瞑目吗?你不怨我吗?”
父亲吵着要出院,是不想再拖累这个贫困的家庭,哥哥嫂子主张父亲出院,是害怕这个家拖累他们。哥哥虽然结婚很多年了,一直也没有分家。嫂子自从嫁过来,一直怂恿着哥哥另立门户。哥哥慑于父亲的威严,一直不开口。现在父亲躺下了,母亲年迈,两个弟弟妹妹一个要升高中,一个念初中。在这种情况下,哥哥和嫂子巴不得分家。
母亲觉得他坐车坐累了,让他休息一夜,明天早晨再去医院。乔木心里焦急,急着见父亲,可是天色已晚,没有开往县城的汽车了,只好作罢。
走县城和他回来是两个方向,也得走上大半天,才能坐上长途汽车。第二天,雨成上学去了,母亲把虎成放到亲戚家里,和他一起,天还没有亮就出发了。
乔木和母亲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原野上默默地移动。这样不知道走了多长的时间,远远地看见路的尽头走来几个人。最前面的一个还背着一个,负荷太重,就疯了似的往前赶,后面那几个跟着他就是一溜小跑。他们的背后是半轮血红的太阳。太阳极力挣脱拽住它的地平线,摇晃静默了一会儿,终于从山峦后面跳了出来,顿时霞光万丈。
母亲失声地叫道:“是你爸你哥他们。”
乔木急忙迎上去。乔树看见乔木,就站住了。他嫂子连忙跑到跟前,傍着一棵老树桩,把行李卷打开铺好。弟弟乔林和妹妹乔菊也赶紧跑过去,把父亲从乔树的背上扶下来。土地太冰,寒冷很快便会透过薄薄的被褥浸入肌肤,乔菊又在父亲的背下垫了一个包袱。
一家人奇怪地在荒原上团聚了。
父亲不停地咳,乔林从塑料袋里掏出来一个破旧的唐瓷缸子,倒了半缸水,翻出来几片药,一块递过去。父亲把药吃下,又喝了几口水,平静了许多,看见乔木,混沌的眼睛露出些许温情。乔木脱下棉袄想给父亲盖上,父亲伸出颤抖的手,制止了他。
父亲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下去,突兀的是高高的颧骨,从前黑红的脸变得蜡黄。经过这一场变故,父亲整个人都抽丝去穗变得衰弱不堪了。
原以为自己工作了,就能养家糊口,劳累一辈子的父亲就可以享享清福了。如今他身陷那样的一个单位,自己倘不能自保,那有能力照顾家里。都是自己的无能才使父亲变成这样,一种怨愤充填他的心。他恨自己,却冲着乔树发脾气,“爸这个样子,你就忍心让他出院?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吗?”
乔树一路把父亲背过来,前额沁满汗珠,脸涨得通红,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顾不上反驳。乔木更觉得他理亏,声音不由地更大了,“你这样做,不就是想盼着爸早点死吗?……”
日期:2009-04-29 11:30:27
乔树媳妇金盏早就气不平,拨开乔树,冲到乔木跟前说:“你这说得还像人话吗?你哥为了这个家,累得都快吐血了。爸出事以后,建筑公司拒不承担责任,说是爸年老体迈一脚踏空,就是死了人,也怨不得他们。要不是你哥联络了一帮民工兄弟,跑上跑下,他们还真的撒手不管了。你哥那样一个老实疙瘩,下死力气也许还有一把,让他做这些力不从心的事,他容易吗?”乔树媳妇指着母亲和乔林、乔菊说:“这老的老,小的小,爸一出事,就等于家里的顶梁柱蹋了。这几个月,家里失去了经济来源,仅靠买土豆和秋麻,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乔林、乔菊的书费、学费、伙食费、爸爸的住院费,里里外外的开销,全靠你哥想办法。爸在县城住院,白天黑夜,端屎端尿,翻身搓背,还是你哥。你哥忙得四脚朝天,却忍着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呢?不就是企盼你有一个好前程吗?盼望你在关键的时候,能帮家里一把啊!可是你倒好,回来不分清红皂白,就给你哥气受。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哪!”金盏越说越气愤,居然流下泪水,母亲和乔菊也跟着哭,顿时四周是一片嘤嘤的啼哭声。
太阳明晃晃的,宛如一块薄冰,独自悬在高空中,发出来的光芒也像一块铁甲,戳进人的身上,寒冰冰的,大家忍不住瑟瑟发抖。
父亲望着他的四个孩子,男孩子个个虎虎生威,唯一的女孩也秀气夺人,可是生在这样一片土地,这样一个家庭,从小就吃苦受累。他心里一片怆然,看着乔木,轻轻地说:“出院的事不怪你哥。我们不能再把钱往医院里填!我住了三个月的院,建筑公司赔的那点钱,都快化光了。这一向多亏了你哥和你嫂子,要不是他们,我也活不到现在。”
母亲赶紧说:“站在这里多冷啊,有什么话,回家去说吗?”
这一次乔木背起了父亲。父亲高位瘫痪,身子支溜支溜往下滑,在他的背上缩成一团,为了不使父亲滑下去,乔木高大的身子弯成了一张弓,头快点到脚背了。乔木多年没有干过体力活,不一会儿,就汗流夹背了。
乔林说:“哥,你放下,我来背。”
乔树说:“还是我背,我比你们都有力气。”
兄弟三争执不下,便把父亲放在被子上,上面盖着换洗的几件破衣裳。乔树、乔木、乔林、金盏每人扯着一个被角,总算把父亲抬回了家。
本来像父亲这样早年出去打工的人,家里盖得黄泥院落要大一点,气派一点,父亲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一心一意要供几个孩子上学。现在全家人都回来了,房子就显得格外窄小。乔树一家占了一间,剩下的两间,其中一间一个大炕便占了一半。父亲行动不方便,睡大炕不好侍候,再说父亲把大炕占了,剩下的人就没有地方睡,于是,便在另一间临时搭了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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