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念汲倒也不闲着,很是写了些家书家信,直写的是手酸腕麻。当然,也不是白帮忙,除了趁了两顿饭食,到也很添了些干粮在身上,像那红薯干,足有三个。如此一来,可也没人想到他头上了。
修整一宿,次日早起赶路,路途上碰到了昨日聊过一会儿的大爷,只见得他远远的喊道“我说你这后生,既能习文断字,何不就在此处住下,做个教书先生,好得也算是个正经营生。何苦做那浮萍也似的勾当!”这念汲静静地听着,末了方道“大爷有心了,小子委实有事。何况那山河锦绣十万里,小子才刚开了个头呢!”“愿你日后回首,仍不忘此刻心气!”“谢大爷!”
第二卷 第一章 际会因缘
行不多时,这念汲心底里暗暗叫苦,只见得那入眼所见尽是些野草藤蔓,皆只没过腿弯,除此竟不见半点田地,似这般怎生寻得人家。却只得咬牙赶路,谁曾想这一走竟是两天一夜,这肚内饥馑倒是事小,只熬的那眼珠儿恍如血染,脸皮儿正如石雕,浑不带半点儿人气儿。却得亏此间居民见惯了此等形状,终归得以安身。
将息了一夜,次日打听时方知这荒原本无甚名堂,虽有百里之际,但却只得八九里宽阔,绕着些尔便也过去了,为的是念汲不知路途,因此上遭了暗罪。至于此间,则是此去殷洛有数的大城,名为济和。取四海融通,和济群生之意。因此上虽临了荒原,却是个天下流转之所,东南贸易之宗。有诗为证:东南开门户,天下都鼎盛;海蟾卧璧,漫卷卷八方云气:深目鹰鼻,熙攘攘五方来客;海客漫谈天下盛,自是此中窥一斑。
听的此处,念汲不由兴起,想不出何等样城池,担得起东南门户!遂乘兴游城。只见得那:海行三十六,尽是万里扬帆客。每日里牵针引线,多少奇物此中过。整日价坐低还高,何曾分的市坊?且休道市侩,岂不见三岁可知千里数,五岁能书镇海文!真真是钟灵慧秀之所,富贵饕足之乡!
正行着,却只觉腰间一动,反手一抓,却是一脏呼呼小手,见是个乞丐,不由没好气道:“这城里如此繁华,哪里讨不到吃食,却来做这般营生,这真是。”“你如此年纪,却缘何会这般勾当?”只听得他努力模仿大人道:“回大人的话,并不曾会得。只是阿爷染病,情急无奈才出此下着。”说着那眼中泪珠儿却已然盈满。看到如此情形,心里自已信了六分,便道:“我倒也懂些医术,何不带我去瞧瞧”。于是径随了这小乞丐,一路往西南角上走着。一路上却也知道非是这小娃娃不愿讨个正经营生,是想谁家愿意收个五六岁的杂役?便是收了,一天也不过值当一顿饭罢了。起先尚有阿爷照着,每天尚能糊个肚饱,现在阿爷倒了,上一回吃到剩菜,还是昨早的事了。听的念汲是暗暗叹息。
行了约莫盏茶功夫,只听这娃娃说到了。一打量,却原是城外荒山一破庙,看样子甚少香客,墙垣已有倾颓之像。入的庙门,在左转一茅草做顶的厢房,便是他阿爷此刻所居。进门问诊,又看看面色,把把脉搏,却原来他阿爷三日前正拉车时,不合的正赶上了一场雨,冷热一激,当时便已留下隐患,再加之他当时并不为意,直做到日落时分方回,却恰这柴火已潮,索性便不烧热水,就这般囫囵躺下,又兼他年岁已高,故此命已去了半条。
开了些驱寒调理的方子,又给了他些散碎银子叫去抓药。自去寻瓦罐垒小灶不提。却说那小乞丐抓完药又称了一份米糊,这才急急地跑了回来,把那剩下的银子双手奉上,却足有四厘三钱。“你竟没给自己带些吃食!”“除了给阿爷的米糊,多的尽在此处。”“却也并不十分迂腐!”“救命之恩如天倾盖,岂可再多花恩人的钱!”听的这话,这念汲眼睛里一亮,还不及他回话,只听这小娃娃道:“他日若有凌云时,我孙吉利必报此恩!”“女孩子家家的,这名字多难听?”“请恩公赐名”“那莫如就叫孙可欣吧!”这正是全了人伦破苦海,立了心性塑了魂。只待一朝风云际,天下从此闻此名。
日期:2021-06-02 17:17:08
第二卷 第二章 问心无愧真意在,行事何需与人说
且说这药既已抓回,剩下的便只是熬药了。倘或叫这五六岁娃儿登高椅、掌药色、间且还看顾着火候,那这药不糊也翻。
幸好这念汲早已预备下了,只见那砖石交叠一尺约莫小灶,上配着个无顶的瓦罐,正合她用。
唤可欣近前,手把手教着,为的是怕她药没熬成,倒先把个眼睛给熏坏了。这边正教着,那壁厢一胖大和尚直直的走了进来,唱声喏,自去一旁站定了。待得念汲教完,方从怀里托出一个木盒,双手捧着,肃穆道:“老衲已于院中多时,小兄弟倒真是菩萨心肠,此物万祈收下,料能让小兄弟进境更快。”“你这和尚!我自救我的人,却缘何要收你的东西!”“恩人,这胖叔叔是这庙里住持。我和阿爷已承他半年的恩情了,就连这屋子,也是他腾挪出来的,他自己…他自己睡柴房去了。”“你这娃娃!倒不枉叔叔平日里疼你。”笑着抚了抚娃娃的头,又起身向念汲道:“说来惭愧,看这老哥哥一日病似一日,我除了干着急,并竟无半点儿法儿可想。适才下山,也不过是匀些枣桂并些粳米,思量着将养些元气也是好的。”“既如此,那就更不能收了。”“义士说的哪里话,如今幸得你全了老哥哥的性命,间且还有此等慈悲心肠,你若不受,自是无人受得了。”“听大和尚此意,这木盒却是早晚也要送出去的?”“正是。”“这却是为何?”“义士有所不知,我这庙宇本也有数百年历史,秋去春来的,倒也颇攒了些传承。只如今这庙宇倾颓,却也只剩下这一个了。”“如此根本,我却如何受得?”“少侠且听和尚我把话说完。”“这却也不是甚么根基传承,左右不过是个辅助之法,只是能让人缓解疲劳,快些恢复体力罢了。”“却缘何定要送出?”“少侠看我这庙宇,却如何养的住打熬气血的少年?”“大和尚倒真是大慈悲。只是这庙宇既有如此底蕴,却缘何萧条至此?”“不知少侠可曾留意堂前供奉的是哪位神佛?”“大和尚一说,我倒也觉出古怪了。哪有佛堂供奉那赤眼青面铁链缚身一恶鬼也似异佛?”“异佛么?怕却是有些人口中的魔佛吧!”
“事情也正出在此处,我这庙宇本拜的是镇狱尊者,修的是魔身佛行,行事但问本心,更遑论那皇帝与劳什子礼法。本身本庙弟子行走江湖时就从不认什么众口铄金,但只求问心无愧。偏生污浊的又往往精通自保取巧之道,也不知多少愚夫愚妇信了那些个人面禽兽的鬼话。再加之那时皇帝横征暴敛,行的是驭民之策,自认为骡马何曾反抗过主人。于是本庙印书凡六千又二,传抄天下,又拣选通世情、明本心之大德一十六位,宣扬天地授君以权柄、万民奉君以百谷,则君王自应当敬天畏地保民,如若不然,则是逆天逆势!且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帝,终归还是人的皇帝。如此这般,便引来了灭顶之灾。再加上前述因由,于是七十年内不得振兴,因此上虽然镇狱尊者传遍各处,但这里,终究是没落了!”“所幸的是,点燃的薪火,终究燎原。君舟民水,天下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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