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中的女人》
第10节

作者: 三棵树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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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省城安顿好后的一个周末,我在省城同学的带领下,很快找到了交际处,一个幽深的旧式大院。交际处的门比所有临街的房子要退进去很多,门口有一条高高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是勾缝的旧式大块壁砖,因年深日久而显出郁沉沉的黑,让人觉得肃穆威严莫测高深。与大院相连的府东街招待所里已经没有了苏联专家,但还是没有对外开放,现在干什么用,外面的人还是不清楚。一到周末,就上演一些在全省都还没有公演,甚至连省电影局都还没有拿到拷贝的电影。演电影时,在通往大礼堂的正路两旁,站满了便衣,不许外面进来看电影的人乱走动,更增加了里面的神秘感。于是给与它相连的交际处也批上了神秘的色彩。

  我疑疑迟迟的走进了那条高得让人恐怖,深得半天走不完,其实只有三四米长的甬道,只觉得连天光都在变暗在消失。那打开的两扇厚重的木门,紧贴在甬道的墙上,年深日久,木头已经发黑,干脆就油漆了一层区黑的保护色,具说能防腐蚀防虫蛀,让那门闪着黑亮亮的幽光,更显得让人害怕。越往深走,我的神经收缩得越历害,差一点我就要反身跑出来了,可是想着站在甬道外看着我走进来的同学,也许还没有离去。她根本就不敢走进来,连陪我都不敢,我觉得自己应该雄起,便不顾一切的继续往前走。

  其实,刚一跨进大门就是一个种了点儿植物的不大的长方形院坝,顿觉豁然开朗了许多。院坝的左手边是一个大的四合院,对作院坝是一长排房子,那排房子正对作院坝中心的一大截只有屋柱撑着房顶,没有前后墙,作为进出的门厅。门厅很大,中间安了张乒乓桌,桌边漆着白线,桌上安作网子,很新的油漆发着诱人的绿光。尽管那时是全民打乒乓的时代,象这样标准的乒乓桌还是少见。有很多中小学都是砌水泥台子,中间摆上些整的或半截的砖头,也有的拿根竹竿,放在两块砖头上,便是网子。我就读的中学还算好的,总算有几张木头桌,却都不标准,而且破破烂烂的,桌上的裂缝常常把乒乓球碰得乱飞。自从容国团拿了世界冠军,我就迷上了乒乓,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在全校初高中六个年级四十个班两千多名学生中打了个第二名,居然也象小名星一样在校内被同学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可我的乒乓球大都是在破桌子上打的,猛一看到这样崭新漂亮标准的乒乓桌,我完全忘了刚才走进来的恐惧。

  “哈,乒乓桌!”我叫了一声,一下跳到桌前,习惯性的用手卡着比了比网子的高度,发觉有些矮,便底下头,去调网子的高度。
  日期:2012-01-31 12:22:28
  五.军师
  (二)
  院坝边的那一长排房子靠门边有两间屋就是传达室,也是处理书报信件的收发室,房间不大,很容易被厚重的门框所掩藏。守门头有五十开外,虽说穿着一身洗得发了白的,既显进步又显艰苦朴素的老兰布干部服,可他整个表情整个人,一举手一投足却仍散发着旧的气息,还是让人感觉他穿的是长衫马褂。他坐在传达室里,正拿着一 份没有取走的报纸在读,不时的用眼睛瞟着大门。突然他看见我直直的进了门,又直直的奔向乒乓桌,便从传达室里踱了出来。他弓着腰偏着头看我不小不大的;小没有小到足以作为跑进来调皮倒蛋的半截子娃儿吼出去,大又没大到象是有啥子事进来找人的,便在我背后不紧不慢的“喂”了一声。

  疏不知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喂”却差点把我的魂魄振到九霄云外!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我是来干什么的,忘记了周围的环境,我完全沉浸在偶然看到这样一个我参加比赛时才能用到的标准乒乓桌的惊喜中。这一声“喂”来得太突然了,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又带有浓厚旧意识的圆滑刁酸,简直吓得我全身一颤。我于是抬起脸来,一付搞不清楚状况的木楚楚样,呆头呆脑的望着“旧意识”。

  “呃,你进来干啥子?”这周围有一些居民家胆子大的半截子娃儿,爱找机会跑进来打乒乓球,可从来没进来过这么大的女娃子,“旧意识”拿不准了,试探的问了我一句。
  “我进来……”我傻傻的楞着,心里重复着他的话,好不容易才想起我进来的原由,便冲口而出;“我找牛勇扬。”
  “你找他……你是他——他啥子人吧?”“旧意识”很老道的打量了我一下,刁酸圆滑的口气和缓了许多,他已经从我和幺舅一样直杠杠的重庆口音里猜到了什么。
  “我是他侄女。”我赶紧回答,所有的思维都恢复了正常。就在这时,透过门厅可以看见的里面那个大的四合院坝里横着走过一个人来,一米七几的个头,穿得一身笔挺,神色却有些獐头鼠目。“旧意识”喊住他说:“王令全,进去看见牛勇扬说一声,他侄女来了。”
  王令全畏畏缩缩的朝我投来一瞥,让我想起十五贯里的娄阿鼠。他连声答应着好,好,便很快消失在往东的过道上,那过道通往府东街招待所。

  日期:2012-01-31 12:27:09
  五.军师
  (三)
  一会儿,我便听见东边过道上传来“跺跺跺”的跑步声,“一定是幺舅!”我想。果然,幺舅穿着一身笔挺的干部服,气喘嘘嘘的来到我跟前,笑嘻嘻的叫着我的小名。这时的幺舅已不复有那大男生的影子了,神采奕奕的眼睛里已带着些生活的苍桑,眼角也多了好多鱼尾纹,但还是那样生龙活虎、精力旺盛。
  一个瘦瘦的黄瓜脸女子,穿着一件淡黄色带暗条纹的连衣裙,端着一个喷花搪瓷耦形小钵,边走边吃的也从东边的过道上躞了过来,喊着幺舅的名问道;“牛勇扬,你来客啦?”

  “是我侄女,梅梅。”幺舅扬着头很高兴的笑着对她说,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来,介绍一下,这是金晓敏。你就叫金姐姐吧。”
  “什么呀,该叫金孃孃。”金晓敏抗议道。我看她岁数不大,只含糊了一下,到底那“金孃孃”三个字没有叫出来,又不好意思叫她金姐姐。以后见了她也总是打嗨呼说话,从来就没认真叫过。
  其实金晓敏也不是真想我叫她金孃孃,那样叫,岂不是把她叫得太老了吗?她现在正忌讳别人把她往老里看,便赶紧岔开道:“快去食堂打饭吧,已经开饭好一阵了。”
  幺舅带我到府东街招待所里去吃饭。招待所里的伙食分中灶和小灶,幺舅一般是吃中灶,那一天,他请我吃了小灶。满满的一桌菜比外面餐馆里吃席还可口,原来里面的厨子都是精挑细选的,手艺差了跟本进不来。
  吃过中饭,幺舅用彩绘瓷茶壶泡了一壶沫莉花茶,那茶叶是上月开劳模会时一个茶厂的劳模特地烘制的,比商店里卖的什么一级、特级都好。他又端了一个小凳,坐到大院坝的边上乘凉,招呼我也去。我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普希金诗歌散文选》走到幺舅跟前;“外婆要我问你,为什么还不结婚?你的......”我顿住了,不敢说下去,幺舅的脸突然变得来阴云密布,一幅马上就要雷鸣电闪的样子,吓得我没有说完那句他知道我要说的话。

  “等亚蓉回来,你问她吧。”难堪的沉默了好久,幺舅才哑着嗓子对我说;“她下乡搞‘四清’去了,下个礼拜就回来了。”
  马亚蓉是幺舅的女朋友,已经交了七、八年了,这我在重庆时就听亲戚们常说,还说马亚蓉长得很漂亮,但我从来没见过她。仅从照片上看,我却怎么看也看不出她象人们所说的那样美,只觉得她长得清纯绢秀而已。今天我一直觉得少点儿啥,幺舅一提,我才意识到是没看见她。
  日期:2012-02-01 12:18:44
  五.军师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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