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2-05 12:56:30
七.初识军师
(三)
我跟着郭维立走进了幺舅的寝室。一进门靠左的书桌旁,那张长靠背椅上静静的坐着一个清瘦的女人,看见我进去,只礼貌的淡淡一笑。我没想到这屋里还坐有人,略为吃了一惊,心里想;为啥子她不去参加那边的婚礼咧?
“这是程姐。” 郭维立给我介绍道,又对她说:“这是牛勇扬的侄女。”
“那,那怎么叫姐呀?”她,就是程丽英,笑得很温和的说。
“啊,……对,我忘了。” 郭维立也笑了。我把嘴一翘,走了过去。心里想;郭维立也不过才比我只大一岁,他就叫程姐,我为啥子就不该那样叫咧?!我继续往前走,出了那寝室左角上的后门,又是一惊;一个看上去块头就很大的胖男人也那么静的坐在一张矮凳上。他见我走出来,只是憨厚的嘿嘿笑了两声,他,就是秦希成。
相对那边的闹,这边这俩人却坐得这么静,真让我莫名其妙。我嫌那边人太多,又都不认识,实在无趣,便对郭维立说:“我也呆在这边要不要得?”
郭维力望着我笑,他毕竟也只有十七,八岁,弄不懂那些人情事故。里边的程丽英却赶紧走了出来说:“要不得,要不得。你洗好脸,赶紧过那边去。”
日期:2012-02-06 12:22:52
七.初识军师
(四)
原来女方的亲戚来了一大帮,什么大爹婆婆,祖祖,二太爷,三爷,三奶奶,马爷爷,还有一大群堂兄弟姐妹,……真是矮房出高辈。幺舅是我妈妈最年幼的弟弟,马亚蓉却是他们家族里她这一辈中年纪最大的。面对她的亲戚们,我真是见人矮一辈,就连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我也得叫孃孃,一个襁包中的男婴我也该叫叔叔!天哪!人为什么要兴有这样繁多的亲戚关系,这样复杂的伦理辈份咧?都回到山顶洞人北京猿人去该多好哇!可是现在是一九六十年代的第六个深秋,我又能怎样?唯一的抗议就只有把年轻的年幼的混着乱叫其名,可年老的我还是不得不大致按辈份挨个地去叫。就这样也叫得我头晕眼花,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为啥子这样叫,这些亲戚和马亚蓉又是啥子关系。
叫了一圈下来,马亚蓉见我叫得满脸的不高兴,便没有带我去见她师傅和周照兴,以及她和幺舅的同事朋友那一大堆子人了。不然,我又要叔叔孃孃伯伯大爷婆婆奶奶的一阵好叫。
男方的亲戚呢,却只来了我一个。马亚蓉对我解释道:“结婚是临时决定的,来不及通知重庆那边。”我们家的亲戚全都在重庆。想来也是马亚蓉会做人之处,是马亚蓉四处找人去找我,也是她坚持要等我到的原因,我算是男方维一参加婚礼的总代表。
“结婚也有临时决定的?”我后来不管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一点,只有面对现实啦。其实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他们是不愿惊动重庆那一大帮子亲戚。惊动了,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来呢。真要来了,光吃住就是一大麻烦事让人忙不过来。
那天晚上,我就睡在了幺舅寝室外的三人长沙发上。
第二天我醒来,幺舅的寝室门已经打开了。我一脚跨进去,看见马亚蓉穿着件鸡心领睡衣,一条格子花长睡裤,蓬松着还没梳理的披在肩后的长发,脸却是洗过了,显出湿漉漉新鲜的潮气,站在书桌前。书桌上点着一个医用酒精灯,灯上放一个小三脚架,架上是一个小巧的只能煮半磅牛奶的钢精牛奶锅,锅里煮着牛奶。她用细长的手指,拈起放在桌上的一枚鸡蛋,并没有急着敲碎它,却是先转过头来,问刚跨进门的我道:“梅梅,你也喝点儿。我煮两个蛋,我们一人一个。”
我心里其实很想吃。那时候,蛋和奶都很金贵,不是人们天天可以吃到的好东西,每天早晨吃得起也是一种经济富裕的表示,可是,我却摇了摇头,不敢再看那只奶香四溢的牛奶锅。我害怕再去看的话,我会吞淹馋涎的口水吞得来被她看了出来。也许,正是我的这些懂事的表现,才是我能够长期在这个家走动的缘故吧。后来,大舅的大女儿,只比我大一岁的大表姐也来了成都,可是马亚蓉只见过她一次,就再也不欢迎她去了,因为她啥子都开口要的不懂事。
婚后不到一个星期,马亚蓉就以工程师室需要技术人才为名调离了长话科。
日期:2012-02-06 12:31:16
八.马家小天井
(一)
每一座城市有每一座城市的风骨风格,有每一座城市的气息味道。成都城的风骨风格就是她在古蜀文化底韵上的宁静祥和,她的气息就是她那浓郁得化也化不开的消闲韵味。过去的成都,平平顺顺方正有序的大街小巷是一条条粗细不等的滚有边的布条,连接一片片安闲舒适却不高的楼宇。还有星罗棋布的大小茶铺子,让走在街上的人可以随处歇脚解渴。尤其是茶铺子里的这种乡土味很浓的靠背竹椅,还有茶铺子里传出来掺茶幺师们带韵味的悦耳吆喝,一切都让人觉得时间好象倒退了几十年,生命的节奏缓和了下来,一股纯朴的古风扑面而来。
那时候的成都与其他的城市不一样,不是一个容易找到一个制高点来看她的城市。譬如说重庆,你可以去市中区的枇杷山公园,一直登上枇杷山山顶,看两江汇流,看万家灯火,璀璨瑰丽。譬如说武汉,你可以去龟山、蛇山,看一江如练、一桥如带、两岸浮沉。再譬如说北京、上海这样高楼林立的大都市,随便找一个高楼览胜并不费力,可是成都不一样。成都平原的那个平啊,让你反觉得天空是弯曲的。那天空就象如今宾馆里用来罩点心的透明罩,罩在盛点心的大平盘上。成都平原的地全是黑浸浸的油沙地,湿润舒松,就象罩在透明罩下的巧克力蛋糕,油滋滋的刚烤出来,松软得一捏就没了一样。丢一颗种子下去,你连口水都不用向它吐一口,季节一到,它会照样的抽芽长叶、开花结实。你不用耽心天旱,李冰父子两千多年前就修起的都江堰灌溉渠会替你浇水。你也用不着耽心天涝,还是都江堰工程的溢洪道会替你排忧解难。你更用不着耽心地力用尽,那土壤肥得来直冒油,仿佛划一根火柴就可以点燃。你还可以不用精耕细作,松软的土质本来就不会板实。这里既没有“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的酤夏,也没有朔风怒号、滴水成冰的严冬,更没有大雨滂渤、天戳破了似的下上几个月的梅雨,却又是四季分明。既适合农作物的生长,又有益于芸芸众生的休养生息。你只要稍微照看一下你的庄稼,那地那土就会十倍百倍的回报于你,给你细米白面、丰衣足食。
这是一片松软肥沃得最适合耕耘播种却不适合高屋建瓴的土地。可是,从数千年遥远的古蜀,人们就开始在这里修房建楼,平地造起了一片居室街景,成了都。虽成就了从蚕虫鱼凫,开国茫然的远古,到如今中华大地上一座几千年文化古城的历史,却糟塌了一方沃土,是不是暴殄了天物,也只有再过若干年后,让自然资源极度溃乏的后世子孙们来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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