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3-5 10:53:00
十八.永远的遗憾
(二)
肖思蕾没日没夜的忙着打电话。那时的电话很少,她便给每个人的单位打,传达室打,找不到单位的便给住家附近的邮电所打,要邮电所的人去帮忙通知。李家河邮电所的电话就是她打的,接到电话时已是午夜,值班的小吴接到电话后,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明天一早就告诉我。出事的消息就这样很快传了出去,亲戚,朋友,同事,同族的人都来了,忠烈祠街的院子里,走马灯似的人来人往,马亚蓉见了每一个来看她的人就是涩着声,恍恍惚惚的说:“他是替我死的,本来是该我的,就是我和他换了位置。”
就这样,人川流不息了一个多月。知趣的只坐一坐,有的吃一顿,路太远的还得吃住几天。那情景,乱哄哄的,家门洞开,马亚蓉躺在床上,一付无人作主的混乱。
红姐应付不了这场面,丢下一句:“孩子归我管。”,便抱着忠儿回了她的家,只是每天带着忠儿过来看看,给马亚蓉做点儿吃的,三舅来后,她连这也免了,每天三舅下厨替马亚蓉调理羹汤。
我妈和三舅也从重庆赶来,这还是我妈和三舅第一次见到马亚蓉,没想到竟是来操办幺舅的丧事。他们含悲忍痛只帮着料理与肇事司机单位的交涉,办追弔会,还按马亚蓉的意思,将幺舅安葬在回回坟她妈的墓旁,更没心思搭理那些素昧平生的亲友和族人。
马爷爷虽嘴上说把马亚蓉当亲女看,毕竟隔了一层,只陪着我妈和三舅把该了的事了了,也不愿去管这些费力不讨好的烦人招待事,再说还有自己的女儿要管,推说要上班,便不再来了。大爹婆婆累了几天,累病了,也自管自的回了东二巷。
周照兴也来了。他来了两次,第一次是和他老婆,马亚蓉的师傅一起来的。当张师傅心痛地拉着徒弟的手劝导说:“你看你,年纪轻轻,眼角就起皱纹了。想开点,事情已经出了,不要太上心。”周照兴不由得在一旁说道:“她从小眼角就有皱纹。”这话让马亚蓉很心动,他看我看得真仔细,连我小时候眼角就有皱纹都注意到了。另一次侧是一个清晨,马亚蓉独自睡在床上,他一个人来的。他一进来就对直进了里屋,关上了里屋门,匆匆闲聊了几句,便拿起马亚蓉的手说:“你等我两年。在两年内,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然后和你结婚。”
张工和严工也来了。除了要马亚蓉好生休息外,还带来一张照片,一张放得很大,装帧得很漂亮,上了油彩的照片。那是马亚蓉和幺舅在出事前的一个星期照的,是为了庆祝幺舅因表现好,第一个从下“五.七”干校劳动的人中调了回来照的。照片里,俩人都笑得很开心,是久别胜新婚的那种重逢喜悦的笑。背景是雕梁画栋、翘角磐首的望江楼,傍着辽阔的府河水与白云悠悠的淡兰淡兰的天。
马亚蓉很陌生的接过照片看,突然一阵干嚎,泪便涌了满脸,一声声嘶哑的嚎哭不停的起。严工用一块旧得很软的手巾小心的替马亚蓉擦着跟本就擦不干的泪,生怕擦破了擦得太多又肿得紫红紫红的脸。叹息着从她手里抽出了那张照片,递给了张工。张工把照片挂在了床的对面墙上。
小孙和醋坛子也来了。小孙告诉马亚蓉,他调走了,调到东郊的一个厂去了。他说是他小时候的一个毛根朋友在那里当了革委会主任,把他办了过去,在一个车间里管着事。
相公也来了,满脸都是无奈的对家中老人的服从,带着在他父亲的暗示下,母亲的帮助下刚交的一个都市女郎,来马亚蓉床前坐了坐。随后麻姐也来过,是独自一人来的,还带了一蓝鸡蛋来,懂事的什么话也没说,只倍着“啊呀!哎……嗨”的叹息了半天,坐了坐就要走。极度悲痛中的马亚蓉并不糊涂,她问她来有啥子事,有事就说。她知道麻姐是不会随便来她家的。
“他们都不待见我,……”麻姐哭声哭气的嘤唔着。
马亚蓉沉思了一下说:“你大儿子在邮电局的班是五六点钟回家,你在家门外等到他一起进屋吧。”说到这里,她一阵干咳,麻姐赶紧退了出去,到厨房里到了一杯水来,送到马亚蓉手里。然后又去厨房帮着做夜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马亚蓉便催着她快走,又看她没有带多的东西,便要她把那蓝鸡蛋仍旧带上,要她说是送给相公爸补身子的。
金晓敏虽说就住在这个大院的第二进院子里,却很少过来。她不喜欢那闹哄哄的场面,也不喜欢去和那来来去去的人打交道,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解躺在床上的马亚蓉,只觑着清静后的晚上才过来意思意思的静坐一下,算是尽了朋友之情。
肖思蕾常常在下班后绕道过来看一看,一付干着急帮不上忙的样子,叹息着陪伴一会儿,尽量和马亚蓉聊聊外边的新闻、单位上的事情,宽宽她的心。有时还帮着替马亚蓉洗洗脸,沏杯茶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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