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不哭泣》
第42节

作者: 白小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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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眼睛好,看得见。”我镇定地回答。
  老师抿了抿嘴,便不再说什么,继续念下一个同学的名字。
  不一会,刚才还空着的大片座位就被陆续进来的同学们逐一塞满。但是有一个位置始终保持空缺,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绕道而行,那就是我旁边的那个座位。其实它很无辜,只是因为我,才使之变成了洪水猛兽。
  我低头看着课本,貌似若无其事地转着钢笔,心中暗笑,原来我的人缘已经差到这种地步啦,不这么挑座位我还真不知道呢,桑娜啊桑娜,你看你是怎么混的呢?
  突然,一个瘦高的身影走到我的旁边坐了下来,我抬头一看,是曾旭生。

  他把书包塞进课桌,然后扭头笑嘻嘻地对我说道,“桑娜同学,没想到你喜欢坐这么后面啊,我以为好同学都爱坐前三排吃粉笔灰和老师的口水呢。以后就是同桌了哈,请多多关照。”说罢,曾旭生恭谦地伸出右手,做出想要和我握手的姿势。
  我噗哧笑出声,用钢笔抵住他的手心,使劲推开他的手,说道,“你干吗要跑来跟我坐?你也不是别无选择嘛,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用眼神将其他的空座位扫视了一遍,给他提示。
  “哎哟,这板凳是不是被你上胶水了,我咋站不起来了呢?算了,我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我不小心入了你的狼窝,那你以后可要对我负责啊。”曾旭生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用极其无辜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无聊。”我白了他一眼,然后将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课本,强忍住嘴角的一丝笑意。
  跟我绞尽脑汁挤进前五名一样,曾旭生似乎永远都在跟倒数第五做斗争。其实成绩不好的人,并非脑袋笨不会学习,反而往往是比其他人更聪明。曾旭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当然这是后来我跟他在他的作业本上下五子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之后得出的结论。
  曾旭生的语文很好,也许跟他从小喜欢看书有关,据他自己描述,他小时候是连父亲的书柜里的新华字典都没有放过。150分的语文卷子他总是可以很轻易地考120以上,可是除了语文之外,他其他所有科目都很少及格。

  他从不听课,但是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听课,所以他从来也不会打扰我,只是自己自娱自乐,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在纸上写几句乱七八糟的他自认为很有意境的诗句,或是写一些天马行空的他自认为很有创造力的小说。
  本来我以为他连语文课都不听的,可是一次语文老师在课堂上引用苏轼的一首词,背到中间忘了如何继续,曾旭生于是一边自己跟自己下着五子棋,一边头也不抬地大声将老师没有背完的词句接了下去。顿时所有人包括语文老师在内全部瞠目结舌。
  语文老师尴尬地干笑两声,然后不疼不痒地表扬了他几句,可是他老人家却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自己跟自己下棋,口中还念念有词,“我下这里你就死了吧,你才死了呢,我再下在这里不就化解了吗?我真是天才。。。。。。”
  曾旭生是我高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跟我的性格孤僻,安静沉默不同的是,他性格开朗,热情多动,在班上的人缘也是十分之好,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欢跟他玩。
  如果成绩不好算是一个缺点,那除去这个,曾旭生其实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生。对兄弟讲义气,对女生有风度,说话风趣幽默,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绝对少不了欢声笑语。

  也正是因为他的座位周围总是挤满了人,坐在他旁边靠窗座位的我,仿佛也感觉被人群包围。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尽管我很少参与他们的讨论,但是我也会时不时跟着他们一起大笑,偶尔插上两句活跃气氛。
  我被曾旭生拉着,慢慢朝人群靠拢,我甚至想象是否自己那天在众人面前冷酷的嘴脸已经慢慢被大家淡忘?原来我并非注定孤单,也许我也有充满活力的搞笑天分,但是最终的事实告诉我,有些你无法控制和选择的与生俱来的鸿沟,是注定不能被跨越的。
  日期:2008-12-01 02:19:03
  (三)
  因为曾旭生,我开始慢慢被大家所接受。

  他常常拉我跟他的几个好哥们一起下多人五子棋,常常嘱咐我下午课外活动的时间跟其他女生一起去篮球场看他们男生打半场,常常叫我多笑笑,不要总是一副在旧社会被人压迫的嘴脸。。。。。。
  慢慢地,我习惯了在他闪耀的光圈里生活,自己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被他的光芒激活,我似乎不再是我,而是在曾旭生的催化作用下形成的另一个自信阳光的全新的我。
  我一直觉得是因为我的人气回升,吴琴才会选择跟我做好朋友的,尽管后来我才发觉其实我一点都没有了解过她。
  吴琴无论学习还是长相在班里都算中等,不会特别突出,但也不至于惨不忍睹,但是有一样东西她很在行,那就是搬弄是非,俗称“大嘴巴”。当然,这些事情我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毕竟当初在她拿着一道习题来请教我如何解答的时候,我觉得她还是十分乖巧文静的。
  吴琴说其实我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盛气凌人,其实我笑起来也十分好看温暖,其实她早就想跟我做朋友,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于是,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闺蜜。

  从此,我不再形单影只,我的旁边总是有个娇小的身影十分亲密地挽着我的胳膊一路蹦蹦跳跳。我们一起去学校门口的小摊吃麻辣烫,一起骑车回家,一起写作业。
  吴琴都是在我家把作业写完才回家,很多时候我妈妈会顺便留她一起吃晚饭,我们进屋写作业的时候,妈妈也会准备两份水果或者零食。每个周末吴琴几乎都会来我家玩,她在我的房间里跟我说好朋友之间的悄悄话,要是玩晚了,她就直接在我家过夜,跟我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本来,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快乐,能有曾旭生和吴琴这两个好朋友,夫复何求?可惜生活始终在按照我所无法想象的轨迹行进,等我明白过来时,发现自己除了心痛外什么也做不了。
  对于曾旭生,虽然我那时还完全不清楚什么是爱情,甚至觉得那个年纪的我们不配拥有也无法理解爱情,但是我却无法抑制自己对他的好感如同溪水汇入大海般逐渐泛滥。
  我所在的班级是市重点中学的重点班,老师对于早恋抓得严到变态,我不敢保证我们班没有人私底下触动学校最敏感的神经,但是就算有也绝对不敢在表面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一旦你要是被扣上了“早恋”的帽子,那接踵而至的各种深刻谈话,绝对可以轮番轰炸到你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发誓从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自是对于“早恋”讳莫如深,但是我又解释不了自己总是喜欢偷看曾旭生,一跟他说话就容易脸红心跳的强烈感觉。我只是清楚,幸亏这些想法还被控制在我的脑袋里,没人能知道,也没人能看得出,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我正在朝所谓的“恋”匍匐前进。
  日记本应该是女孩们最忠实的朋友,每个女孩都会经过一个满肚子心事无处发泄,只能一笔一划写下来的自言自语的阶段。
  因为私密,所以珍贵。女孩们的日记本都会被看作像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
  我们只是写下自己的心情和感受,偶尔也会骂骂人,怨怨天,但是请相信我们毫无恶意,只是想躲在属于自己的小角落里呼吸,用自己独特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无论你是谁,请尊重我的日记,也请尊重我,因为我已经长大,拥有独立的灵魂,有些东西的分享可能引申成背叛,你的偷窥将意味着我灵魂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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