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乱----金川.乳峰.绿林》
第14节

作者: 水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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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川的袍哥大多分为“仁义礼智信,威德福志宜”十个字号,前五字是城镇袍界的排位,后五字则是乡村袍哥的辈份。所以也有说法为“官绅为仁威,商贾为义德,匪盗为礼福,贼偷为智志,游民为信宜”,只是城乡有别罢了。
  日期:2012-01-25 12:14:13

  7.3.郑管带好奇心不减,“尹昌衡为袍哥大爷,难道不实?”
  “其实呀,尹大人只是名义上兼任袍哥仁字号‘大汉公’的总舵把子,算是答谢袍哥对保路运动的支持。而且‘大陆公’和‘大汉公’是两个码头,上下字辈。尹都督不可能知道谁在边营卖官这事,更不知道赖某这个人。”
  “果然不出所料,袍哥尽网罗赖仲源等贪官污吏。邵贤弟,你亦混迹其间吧?莫道俺孤陋寡闻,毫不知晓。”
  部下讨好卖乖,“大人,我,我是仁字号的‘清水’呀。”
  长官并不买账,“哼,牌位清高而已。清水浑水?与岷江龙水同理,平时清澈,一俟夏日汛季,概与黑河同流,皆是污泥浊水!”

  “嘻嘻,我是出污泥而不染的。”
  “一帮秽腐,独你荷花?”
  “大人您还真不知情,在那里面想沾点地气、踩一脚泥巴还轮不到我。这四川哥老会呀,很有意思,组织严密、上下有序、内外分明,就是一个小朝廷。”
  邵武阳“嗨袍哥”已久,属于镇西关哥老会字辈最高的仁字号,是清水袍哥中的精英人物,真资格的“官带皮”。他身为朝廷命官,平时不常与义、礼、智、信等字号的兄弟往来,更不跟那些“外八堂”的小老幺打交道。
  花花公子为自己贴金,“革命党起事,袍哥还是帮了大忙的。我也是‘保路’时期由知县大人引进的,被他们封了个‘副龙头’,调解一些行业纠纷和社团扯皮什么的。”
  “呵,‘龙头’,如此悦耳。不外乎摆赌抽头、开茶馆分利、收妓院烟馆保护费之‘龟头’。”
  “嘻嘻,我不做这些事。我下面还有内外八堂,出头露面的都是排位最低的小‘幺满’。而且袍哥分为十个字辈,下面的‘智信威德福至宜’相当于军队的哨官、队长、什长、伍长一类的小头目,主角是上面的三大字号,仁、义、礼。我就是仁字号。”
  “哦,‘仁’字号,‘为富不仁’者皆在其中。”

  “嘻嘻,可不是这样,城里的头面人物才能进的。所谓‘仁字旗绅粮田庄,义字旗买卖客商,礼字旗耍刀弄枪’。”
  “嗬,名头竟然有板有眼,貌似阳春白雪。”
  “嘻嘻,大人真是有先见之明:清水袍哥就是阳春白雪,浑水袍哥就是下里巴人;礼字号以上为清,以下为浑。那是‘君臣父子’要讲高低的,也有各自活动的地盘,如他们说的码头、堂口。”
  镇西关这些封建帮会如金川的少数民族和野兽一样,有各自相对独立的地盘(附图)。
  在宣统之前,除上城代表官府外,各城区都被地下会社割据。石姓仁字号“众和会”在关城,赵姓义字号“三江社”在北城,曹姓礼字号“顺水堂”和孙姓智字号“上风口”瓜分了面积最大的东城南北,而“下三烂”的南城是当时陈姓信字号“四星同”的活动区域。

  日期:2012-01-25 12:52:46
  7.4.鬼头刀俨然正神,“此乃辽东胡子之山头,江南长毛之门派,不过城乡土匪窝子而已,概莫能外。”
  “辛亥起义也不拒教门会党,我们经商又何必嫌钱多。”
  “借袍哥起事?”
  “嘻嘻,镇江县建地盘拉队伍,除边营之外可资利用的,我有一说,叫做:关外枪骑卫,关内哥老会。”
  “俺且不论你什么卫什么会,切记:你乃国家陆军军官学校之毕业生,受军界前辈与洋教官操练之专业军人!理应洁身自好,不可与鸡鸣狗盗之流沆瀣一气。”
  “这是,这是。校训‘应有之义、应知之理、应办之事、应用之物’莫不牢记在心。大人,您栽培我七年了。带兵打仗,唯您马首是瞻,嘻嘻,有点不良嗜好,也没给您丢过大脸吧?”

  长官的口气和蔼下来,“嗯,那倒也是。贤弟出谋划策不失为周郎之才。依你之见,眼下如何改变俺们俎上肉之窘迫?即使动武如何师出有名,亦顺理成章?”
  这花花公子的花花肠子同僚皆知。他打麻将、斗川牌和推牌九输多赢少,这样的倒霉蛋反获得牌友的好感和友谊。但打仗可不一样,常败将军会受到敌人的藐视和战友的唾弃。恰好在军事上,邵武阳常常能出奇制胜,靠一些歪招邪术旁门左道,他以少胜多以弱制强的战例也不在少数,还每每身处险境却力挽狂澜于既倒。
  部下犯上张狂了,“那好办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也通电宣布镇江县独立,不再受成都军政府节制,省城任命的赖管带和代标统一概作废。”
  “这官位自授自封,岂能服众?”
  “革命嘛,都是这样----我来叫知县举荐您当正式标统。”

  “之前,这可为掌握主动之举。如今,已名不正言不顺。以全国大势讲,晚矣,应在武昌起义前后举旗方可;以镇西关驻军现状,过早,标统官印尚在敌手,县府必定唯权是从。”
  “革命靠枪杆子,又不需要委任状,官印有什么用?”
  “且问:现有管带帮带哨官队长,谁听命于俺们?如你所知,这镇江五营人枪,能左右之,仅中营而已。”
  “前营卫管带会响应您的,后营至少可以保持中立。”
  “前营远在宿营镇,后营是否为后患,难以预料。镇西关内,左右两营视中营为异党,俺们名副其实面临左右夹攻。”

  镇江县的驻军,俗称为“边营”,指边防军。原编制为新军的一个标,共两千五百人枪。其标下设前、后、左、右、中五个营,每营五百人枪,营又分为五哨,一哨四队。每个营的第一、二、三、四哨是马步混编,每哨第一队为骑兵,其余为步兵。每营第五哨却是步炮混编的,其中第一、二、三队为步兵,第四队为炮兵。
  边营装备完整时有近两千枝新式快枪,七百多匹战马和六十多门大小山炮,是兵力、武器和运动性均较强的川边军队(后话)。
  日期:2012-01-25 16:59:55
  7.5.光绪三十四年(1908),这个标再次随驻藏大臣赵尔丰入藏戡乱,虽大获全胜却伤亡惨重,所存不足两千人,返回镇江县境内整编布防。尽管保留了五营建制,但每营只有三哨人枪,且防区扩展为宿营镇和歇马镇各一营,镇西关仅存三营未足员的人马。
  县城的兵力态势,对郑邵二人的中营极为不利。
  邵帮带趁热打铁,“把龙八海千多人的枪骑卫抓过来,就能里应外合翻本了。我有时间进一趟山,先去烧一下冷灶。”
  “切记:龙族武装至多为票友龙套,主角全仗科班武生。”

  “其实,歇马方后营我可以拉他下水。左右两营几个帮带和哨官的,要诱他们上钩,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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