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不要钱。”
“去你的,你吃饱了撑的啊。”
陈扬呵呵笑道:“大叔,你说对了,我就是早饭吃得太饱,我撑着了。”
装卸工们轰笑起来。
其实,陈扬早上就吃了两个窝头一碗稀饭,走了十多里路,肚子早就瘪了。
这时,杨春生看了看陈扬的手拉车,脸上忽地没了笑容。
这辆手拉车似曾相识。
杨春生想起来了,这辆手拉车的主人名叫陈风,前年和去年,都曾来找他收购煤渣。
杨春生知道陈风的大名,认识后还知道,他女儿和陈风的儿子是高中同学。
陈风杀人放火的事,杨春生更知道。
眼前这个小伙子,莫非就是陈风的儿子,自己女儿的同学?
杨春生冲着陈扬招手,“小伙子,你先歇歇。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陈扬这才停下来,跑到杨春生面前点头哈腰。
“杨主任,您好。”
“哦,你认识我?”
“在河埠码头,谁不认识杨主任啊。”
杨春生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公社的?”
陈扬撒谎,“我是陈蔡公社的,我姓童,大家都叫我小童。”
“不是吧?”杨春生指了指手拉车,“我认识这辆手拉车,是我一个熟人的。”
陈扬不想让杨春生知道自己是谁,“我借的,我借的。”
杨春生明白,陈扬面子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再刨根问底。
但他更加认定,眼前这个小伙子,应该就是陈风的儿子,自己女儿的同学。
“好吧,好吧。小童,那你到我这里来,还抢着干活,到底有什么事?”
“杨主任,我是来收购煤渣的。”
杨春生爽快的点头。
“我们食堂的煤渣都卖给你。还有。”
杨春生指了指煤场,“空地上的煤灰,你要是要,也卖给你,价格与煤渣一样。但是,你得自己去扫。”
“真的?”陈扬一脸惊喜。
杨春生笑道:“你帮我干活,我不能让你白干啊。”
“杨主任,我帮你干活去,干完了再收煤渣。”
杨春生又笑了,一把将陈扬拽住,“傻小子,他们卸煤,我是包给他们了的。你去帮忙,帮的是他们的忙。”
说着,杨春生迈步,“走吧,跟我收煤渣去。”
陈扬屁颠屁颠的拉着手拉车,跟着杨春生进了供销社的院子。
一大堆的煤渣,让陈扬又高兴又为难。
这堆煤渣少说也有四五千斤,他的钱不够,手拉车也拉不了。
父亲曾告诉过陈扬,煤渣的收购价是一斤一分钱左右。
他只带了十块钱,顶多能买一千斤。
“杨主任,我,我想问问,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一分钱两斤。”
陈扬一脸惊讶,“一分钱两斤?”
杨春生点点头,“对,一分钱两斤。这快过年了,煤渣要处理掉,所以价格就便宜一点。”
“可是,可是我今天没带这么多钱。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买一车,明天我再来买。”
杨春生又笑起来,“傻小子,我给你留着。你今天先回去,明天把船摇来,咱们一次性解决。”
陈扬喜道:“您说话算数?”
“一口吐沫一颗钉。”
“谢谢,谢谢。杨主任,我明天早点来。”
陈扬真是喜出望外,他原以为,做生意是个麻烦事,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回到家后,陈扬去找童老贵队长。
童队长正在自家的自留地上忙活。
“老童,找你两件事。”
“啥事?”
“我明天要用船,就一天。”
生产队有两条船,一条木船,一条水泥船。平时用铁链锁着,私人用船,需要队长批准。
童队长二话不说,从腰间拿下一串钥匙,“要木船还是水泥船?”
“木船。”
童队长拿下一把钥匙,扔给了陈扬,“三把木桨,都放在我家门前,用完了放回去就行。”
“谢了。”陈扬收起了钥匙,“还有。老童,借我十块钱。”
说到借钱,童队长不爽快了,“你小子,十块钱可是巨款,你借去做啥?”
“借不借?”
“不借。”
“借不借?”陈扬瞪起了双眼。
“不借。”
陈扬噢了一声,“那我就去村里嚷嚷,说童小龙是你的亲生儿子。”
童队长顿时老脸变色,“你,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是不是,是不是?”
童队长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一棵包心菜上。
童队长有五个女儿,号称五朵金花,就是没有儿子。
但童小龙虽说是他侄子,实际上却真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是一个秘密。
“臭小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陈扬坏笑道:“我看出来的。你有那么多侄子,就对童小龙一个人好,我看出来了。”
童队长气得不行,一手抓住陈扬的衣领,另一手举着拳头要揍陈扬。
陈扬一点都不怕。因为他知道,老童不但不会揍他,而且还会求着他保密。
果然,童队长的拳头高高举起,却轻轻的放下。
放下后,还帮陈扬整理衣服。
童队长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臭小子,全队就数你的眼睛最毒。”
“我什么也没看见。”
“扬,我希望你小子的嘴,也能铁将军把门。”
“我什么也没说。”
童队长在自己的腰上抠抠索索,好一会儿,才摸出两张五块面额的钞票。
陈扬一把抢过来,笑着搁进自己兜里。
“老童,说好了,没有利息的。”
童队长有钱,而且放高利贷,这事陈扬也知道。
“好,我不要你的利息,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去。说说,什么要求?”
童队长说道:“童小龙没事做。跟你一样,也不爱学手艺,所以你带带他。”
陈扬立即唉声叹气,“我说老童,你这不为难我么。我自己都没摸着门,我怎么带他啊。”
童队长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行。一句话,带不带?”
陈扬笑笑,“他娘的,我敢不带吗?”
童队长也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
“说定了。老童,这次不带,下次我带。”
第二天,陈扬带着大妹陈平和二弟陈兵,天没亮就摇船出发。
可爷爷起得早,也坚持要去。
陈扬只好同意。
但陈扬怕爷爷累着,不让他摇船,只在船里坐着。
为了锻炼大妹和二弟,陈扬让他俩摇船,大妹摇大桨,二弟摇夹桨。
大妹初中毕业了,大队没推荐她读高中,她的学业已经结束。
二弟十三岁了,倒是正读初一,但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终究还是种田的人。
陈扬琢磨,人多力量大,培养培养大妹和二弟,让他们早点长大。
陈扬陪爷爷坐着,顺便告诉他老人家,向童队长借了十块钱,还有童队长的要求。
爷爷平时话不多,惜字如金,话里透理。
“扬,亲兄弟,明算帐。”
“爷爷,这个道理我懂。你跟我讲过几十遍了,我记着呢。”
“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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