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文掌柜如此接地气的治疗方案,杜鹃和母亲都感激的点了点头,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文掌柜开好药方,让哑巴张去抓药,他就开始用艾灸的办法给杜鹃进行理疗,老人家就一直坐在旁边观看。
“咦!这味道咋这么熟悉,和端午节庄户人家挂在门框上的艾条一模一样。”老人一脸好奇地说道。
“这艾柱就是用山里的艾条绒加工而成的,通过穴位艾灸能够调理气血,缓解淤堵,达到益气助阳、散寒祛湿的目的,对治疗杜鹃的病情效果不错。
“这么普通的艾草,在我们李坪山间地头遍地都有,可从来没有人把他当作宝贝,只是到了端午时分,家家户户才会把它挂在门窗上驱邪避讳。”一直没有说话的杜鹃感叹道。
“其实中草药并不是什么宝贝,而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好东西,我们只要处处留心,随时都会发现身边存在着许多中草药。比如山里人经常当菜吃的”猪耳朵”,就是大名鼎鼎的车前草;初夏时田垄边盛开的金银花,就是主治咽喉肿痛的二花。”
听文掌柜这么一说,杜鹃好奇地问道:“听说我们做饭时经常当调料用的藿香,也是一种中药,对不对?”
“对啊!藿香具有辟秽和中、化湿醒脾的作用,是三伏天解暑正气的一剂良药。还有我们做饭用的桂皮,也是一味温脾暖胃,柔肝补肾的好东西,它祛寒止痛,消肿散瘀的效果也非常好。”文掌柜先是肯定了杜鹃的说法,接着进行了中药常识的扩展。
“原来中医还这么神奇啊,说难不难,人人都可学可用;中医又说易不易,不是谁都能行医看病。”杜鹃妈妈感叹不已。
“这就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的道理啊!”文掌柜用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进行了总结。
哑巴张抓好了药出来一看,文掌柜在给杜鹃做理疗,见他们有说有笑,就不忍心打扰,趁着空暇时间,给杜鹃煎药去了。
等理疗完毕,杜鹃的第一遍药也快煎好了。
当时正值午饭时分,文掌柜便邀请杜鹃母女俩吃了午饭,然后嘱咐杜鹃喝了一碗熬制好的汤药。
杜鹃妈妈取出篮子里的土特产,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哑巴张拦住了她们,嘴里呜呜啦啦说了一阵子,可母女俩一句都不理解。
文掌柜急忙过来解释道,煎好的中药一分为二,早上喝了一碗,下午的还没有喝,等吃完午饭,喝了中药再走也不迟。
杜鹃妈妈觉得汤药也没法带,就答应喝了下一顿中药再走。等待期间,见前来看病的人很少,文掌柜就开始给杜鹃做针灸。
找到相关穴位后,文掌柜熟练地将银针刺入穴位,可杜鹃眼睛都没眨一下,显得很镇静。他觉得不可思议,在以往给女性做针灸时,他们都显得很恐惧,不是拒绝针疗,就是眼含泪水。
“这孩子很坚强啊!这么明显的寒湿体质,扎起针一定十分疼痛,但从孩子的表情没看到一点疼痛的感觉。”文掌柜由衷地赞赏道。
听文掌柜这么一赞扬,杜鹃妈妈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显得很内疚的样子,幽幽说道:“这都是被生活逼的啊!杜鹃他爸走得早,孩子跟着我相依为命,可遭了大罪啦……”
文掌柜一脸同情地看着杜鹃妈,虽然不知道在她们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孤儿寡母的,生活一定过得很艰难,就宽慰道:“正因为生活不容易,才锻炼出了孩子坚强独立的性格,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杜鹃妈一听,欣慰地苦笑了一下,开始含着泪水讲起了杜鹃小时候患病的经过。
当年在野猪岭,杜鹃的父亲杜林山被野猪围攻以后,进退两难,只好向空中连续鸣枪三声,向一起进山狩猎的村民发出信号求助。
等山民们赶到野猪岭的时候,杜林山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惨不忍睹的现场。苦楝树下的雪地上散落着一杆被折断的猎丨枪丨配件,还有几片带血的棉衣,遍地都是野猪撕扯开的烂套子,可怜的杜林山尸骨未存。
悲伤过后,日子还得继续过,杜鹃母子相依为命,艰难度日。眼看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蒸馍猪肉,杜鹃妈想,就算没钱买肉也得让孩子吃上一顿白馍馍。
转眼间年关已近,可家里储存白面的陶罐已经见底。前面的积雪还没有消融,后面的雪又继续下了起来,而且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村子里的水磨坊由于上冻早就关门停业,杜鹃妈只好排队去邻村的石磨坊去磨面。
茫茫雪野上,杜鹃妈一手抱着年幼的小杜鹃,一手牵着一头毛驴,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雪地上,向石磨坊方向走去。驴背上驮着三袋子粮食,一袋子麦子,一袋子苞谷,还有一袋子做豆腐用的黑豆。
由于积雪过厚,一条曲曲弯弯的山路根本看不清踪影,只好踏着前面人留下的脚窝行进,人和牲畜行走起来都十分艰难,孩子冻得满脸通红,可为了生活,杜鹃妈只好咬紧牙关坚持着。
就快到石磨坊的时候,要经过一个长长的小斜坡,驮着重物的驴子突然脚下一滑,卧倒在雪地上,驴背上的粮食布袋滚落在地,驴子眼睛上蒙着的玉米皮罩子也突然脱落了。
杜鹃妈见状,就急忙弯下腰想将驴扶起来,谁知驴子却耍起犟脾气,开始向主人发飙了,它抬起后蹄对着杜鹃妈就是一脚,然后挣脱缰绳跑走了。
杜鹃妈猝不及防,一下子痛的坐在地上,手上抱着的孩子也滚落在雪地上,吓得哇哇大哭。
虽然驴和孩子都是家里的命根子,可杜鹃妈还是毫不犹豫地先抱起孩子,忍着疼痛上了斜坡,把孩子放在石磨坊的磨盘上,顾不上孩子的哭闹,又手忙脚乱地滑下了斜坡寻驴去了。
失去了眼罩的驴开始惊了,它哪见过这白茫茫的世界,便撒腿在雪地里狂奔起来。
等杜鹃妈下了坡,已经不见了驴子的踪影,只留下歪歪斜斜的蹄印。杜鹃妈心中一惊,不知如何是好,在山区,一头驴可以撑起半个家,家中的粗活、重活,都指望驴帮助人来完成,杜鹃爸已经不在了,如果再失去驴子,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杜鹃妈正在举目张望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几声驴的嘶鸣,她就赶紧追了过去,谁知道人越追,驴子跑得更快了,人停下来喘气,它也停下休息,一场人与驴的游戏就这样在雪原上展开了。
杜鹃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看这不是办法,正要回石磨坊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只听驴子突然惨叫一声滑倒在地,踩塌了一个农户家的萝卜窖,后蹄卡在了窖口无法动弹。
杜鹃妈上前一看,驴子半个身体已经陷了进去,失去平衡,进出两难,正用祈求的眼光望着主人,她试着想将驴子救上来,可惜驴子身体太重,她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累得满头大汗。
杜鹃妈只好回到邻村求救。等她搬来救兵,将驴子救出萝卜窖的时候,才想起了孩子。
她发疯一样赶到石磨坊的时候,却发现小杜鹃已经不见了。
杜鹃妈放眼往石磨子四周一看,有一群山雀正在磨坊的空地上觅食,发现有人过来,也不急着飞走,她知道大雪封山以后,所有的生灵都面临生存困难,为了一口吃的竟忘记了自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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