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两个班头接到命令,立即挥手间,带着人行动起来。
眼见耳听容汇梓如此,肖章却直起身,对着他拱手再是一礼:“侯爷,酒屋的损失、在下已经赔付过。我给的银两,只多不少。至于屋内尚留、那厮的党羽。在下以为,侯爷无需拿问。因为那些腌臜只是受人钱财、为人办事,是一群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我追责,也不会追到他们的身上。”
闻听此言,不悦的神色在容汇梓的脸上稍纵即逝。
他不开心,是乍听肖章言,有些感觉像是被触犯到了官威。
但细一想,容汇梓马上明白了肖章话中的意思:您只管拿那首恶去问罪,一群喽啰什么事儿都不会知道。我要依大梁律索赔,也只会找那首恶之人。
您又何必在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去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理解了肖章话中蕴意,容汇梓却说道:“律法治下,没有无关紧要之人。你不追责、索赔,那是你的事儿。我要拿来问罪,那是我身为京兆府尹该做之事。你再多言,休怪本官不客气。”
虽是警告,容汇梓说这番话时,脸上却隐隐有笑意。
看他如此,肖章心领神会、会心一笑:“好吧!既是侯爷要拿人,那便去拿。但是在下还要说最后一句话,那些腌臜、实无用处。您若将之判监,他们肯定乐于吃上一阵子牢饭,出来以后便有了继续作恶的资本。”
国有国法,大多数人是以遵纪守法为荣的。
然而少数人,正如此时酒屋里留下的那群混混、泼皮。
他们的人生观是扭曲的、价值观是偏离正常轨道的。
人生观的偏离,决定其想法的歪斜。
价值观的脱轨,决定了其行为必无正念。
在那群家伙的心目中,作奸犯科不是耻辱、是荣耀。
坐牢判监不是过错,而是日后继续为非作歹、向人炫耀的资本。
容汇梓当然清楚,那群泼皮、无赖的三观早已尽偏。
但是呢?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也是一个追求声名、威望的人。
法办的人越多,越是能彰显他执法公正、越是能凸显他的清正廉明。
在容汇梓的思想里,他完全不在意那些混混、无赖坐完牢,待其释放后,拿曾坐牢的事儿做炫耀、做恐吓他人的资本。
因为只要那些人敢作恶,他就有权利、有能力,随时再将那些人给抓回去,扔进大牢里去为他增加功绩。
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
“你是要教本官如何做事吗?”在肖章的话说完后,容汇梓瞪大了眼睛、怒声道:“再不闭嘴,信不信本官连你一起拿回京兆府,问你个不敬之罪。”
察言观行,知道容汇梓真的动怒了,同时肖章也猜出了他的想法。
无奈一笑,肖章垂首一礼、向后侧退:“好吧!在下不再多言,坐等侯爷您给在下一个公道的判定便是。”
见肖章识趣的后退,容汇梓一挥衣袖、转身回到了轿子里。
不消片刻的功夫,衙役、捕快们将屋里屋外、成诚带来的那群家伙全部都给擒住。
上锁、套枷,押出来后列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正当衙役们准备押这那群混混、泼皮,抬起被折腾到半死、站都站不起来的成诚,原路返回京兆府去时。
一匹黑色骏马、载着一个身穿锦缎短打华服的年轻人,疾行来到了酒屋门前。
“是何人拿了我成兄?”来到近前,骏马驻足、马上之人目光冰冷地扫视了一番。
看到来人,那两个衙役带班先是一愣。
接着在那人问话后,苏班头上前一步:“高衙内,京兆府尹在此办案拿人,还望您莫要阻碍。”
“哟,我当是谁呢!”闻此言,马上之人不屑地看向苏班头、讥嘲地道:“苏文良,几日不见、你见到本衙内居然敢站着说话了呀?还不给本衙内跪下回话,你是想死吗?”
见他如此,苏班头身躯微微一颤,显然对这位高衙内心生惧意。完全下意识间,向后退了半步。
苏班头后退时,轿帘打开,容汇梓再次走了出来。
“高衙内,本官在此,岂容你放肆。”大喝一声,容汇梓站定身形。
瞪大双眼,盯着那高衙内,容汇梓接着高声警告:“此案关联良多,你若胆敢阻拦本官秉公办案,来日我定向陛下参你父子一本。”
“呦呵!”被警告,高衙内毫无惧意,依旧是一脸不屑:“我说容汇梓、容府尹,你除了会奏本告人、还能有点新鲜的招数吗?你参我父子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有哪次皇上顺过你的意,真的拿我父子二人问过罪了?”
站在旁边的肖章,听到二人这番话对话,立即明白了骑在马上这人是谁。
高衙内、高正宏,那位当朝太尉高仕群最喜爱的二儿子。
虽然这是肖章第一次见到这位高衙内,但他的种种作为,那可是早已如雷贯耳。
当然,这个如雷贯耳,可不是高衙内做过什么好事。
恰恰相反,这位高衙内广为人知的,尽是些令人痛恨的恶事。
具体的,都是什么恶事呢?
肖章知道他最可恨的第一件事,是这位高衙内,、曾经看上了禁军一个统领的夫人。
为了得到那夫人,他构陷将统领刺配边塞。
随后呢,这高衙内趁人之危,强占了那统领的夫人。
睡也就睡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占了人家的身子不给名分,怎么着也该给个妥善安置吧?
可是这位高衙内呀,偏不。
他害怕东窗事发被其父责骂,竟火烧其宅、将人一家六口全都活活烧死。
第二件肖章知道他的恶行,是这位高衙内看上京东商州一处庄园。
为了得到那个庄园,他勾结朝廷官员、硬是把人家几代人积累的家产全都夺了去。
夺人家产、已是大恶,他生怕那家人日后有翻身之日。
这高衙内竟在那家人流放途中,收买了一群贼寇。
把那一家人全都杀死在了流放的路上,竟连襁褓中的孩童都不放过。
与上面这两件事相比,最让肖章痛恨这位高衙内的,还是在最近发生的一件事、一件与肖章密切相关的事儿。
冀州三路大水,无数良田被淹。
当时接到奏报,就连忙四处调拨,老皇帝甚至边军的军费的战备粮去赈灾。
皇帝有仁德,他用的人却没人性。
就是这个高衙内、高正宏,以利益为媒、竟将四大佞臣串联到了一起,截扣了赈灾钱粮中的六成以上。
那些钱、粮,被高正宏带头克扣以后,都用到什么地方了呢?
京西十五里、高家庄园正在全力扩建,目标是扩大十倍。
京南终南山一处山谷中,高正宏用贪来的钱,正在兴建一座更大的、专属于他的“世外桃源”。
他在用截扣的赈灾钱粮,大兴土木、构建私人豪园。…
肖章的家乡却是饿殍千里,甚至发生了易子而食的惨剧。
侥幸能逃离冀州的乡亲们,只能背井离乡、四处乞讨。亦或是如肖章那两个哥哥一般落草为寇,只求能吃上口饭。
若事不关己,肖章心中有大志,却也懂得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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