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衙内截扣赈灾钱粮这件事,已经切身关乎到了肖章的利益。
此时见到这高衙内如此跋扈、嚣张,肖章怒从心底生、眼爪子快速地转了转。
“洛文达。”迅速想出一个计谋来,肖章低声将洛文达召至身侧:“稍后,你依我以下的话,去帮我做一件事。”
应声而至,将耳朵凑到肖章面前,洛文达道:“您定是要惩治一下这高衙内,对吧?”
点了点头,肖章用极其细微、细微到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将想好的计谋告诉了洛文达。
听完肖章这计谋,洛文达错愕地盯着肖章:“肖主事,若依此计,那高衙内怕是小命难保。您、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重重地点了点头,肖章道:“不错,我就是要替天行道,送这个该死的恶贼去阎王殿领罚。”
在说这些话时,肖章看向高正宏的眼神,让洛文达看完是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那眼神中充满了仇恨,犹如火山岩浆积蓄待发,更似无数寒箭欲射。
来到肖章身边这些天,他多少了解肖章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的。
洛文达还是第一次见到肖章面露杀机,他知道、这个高衙内必须死。
心知肖章主意已定,洛文达不再多言、转身疾步走向了一旁,很快便钻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到被高衙内怼的怒目圆睁、却只能站在那里生气的容汇梓,肖章又是一计涌上心头……
“御封侯爵、京兆府尹,竟当街被无官无爵的纨绔子顶撞。”缓步上前,肖章讥诮地笑着开了口:“容侯爷、看来在下还真是太注重道听途说之言,过于高看您了呀!”
“浑厮,休要胡言!”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插话?”
容汇梓一声怒斥,高衙内一声质问。
肖章却在二人注视下,悠然地走到了大街正中间。
站定身,肖章歪头、不屑地看向高正宏:“依大梁律,封侯者视同皇亲。高衙内,您这样当街顶撞容侯爷。你可知,你犯下了大不敬之罪呀?”
“呦呵,你是哪里冒出来浑厮,竟如此对你高爷爷说话?”被问到头上,高衙内不惊不气。
他也歪着头,用更加不屑地语气说道:“爷爷往日里做这种大不敬的事儿,那是多了去了。我就是大不敬了,也轮不到你这一介布衣来管吧!”
“是吗?那这块腰牌,你可认得?”见其此状,肖章迷之微笑中,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腰牌来。
看到那腰牌,高正宏微微一怔:“这、这是昭烈堂暗堂的腰牌。你、你是昭烈暗堂的人?”
见其惊怖神色,肖章猛地一声爆吼:“既识此牌,还不速速下马?”
这一声吼,有如惊雷、震耳欲馈。
直接把高正宏吓得、完全是在下意识中翻身跳到了马下。
双脚还没站稳,高正宏急声再问:“你、你是暗堂何人?”
“休要问我是谁。”看到他被吓得已是微微发抖,肖章笑的更加阴冷:“今日之事,我是亲眼所见。我就问你,你可知冒犯侯爵、有如冒犯皇亲,这是何等的罪名吗?”
被肖章一再追问之下,高正宏被吓得不知所措,竟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当场。
他怕的自然是肖章手中,那块昭烈堂、暗堂的牌子。
那这块腰牌,肖章又是从何而来呢?
那是前天夜里,夏光裕夜访青竹庄。
本来肖章只想与他一起喝喝茶、下几盘棋来消遣。
可是夏光裕觉得光是下棋没意思,非要加点彩头,硬是把棋局变成了赌局。
一个武夫与一个读书人下棋,棋局从开始便已注定了结果,那就是夏光裕必然输得一败涂地。
夏光裕先是将随身带着的一百多两银子、一块玉佩输给了肖章。
越输越想翻盘,是大多数赌徒的共同心理。
在这种心理作用下,夏光裕是越输越要拉着肖章赌,最后竟连这块暗堂恒侯的腰牌也抵给了肖章。
至于高正宏为何如此惧怕这块腰牌,其实只怪他作恶太多、自己心虚。
误以为有暗堂恒侯腰牌的人,都是老皇帝极其信任的近侍。
如果他不是心虚,就会记得他那做太尉的亲爹,曾经告诉过他:暗堂之使,非持节者不得自行面圣。
一个心虚,一个胆大。
肖章拿着夏光裕的腰牌,把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高衙内吓得当场跌坐在地。
这副场景,不只是周围的那些搪瓷队员,路过此处、出于好奇的行人感觉不可思议。
就连站在轿子前的容汇梓,也是大吃一惊:“肖先生,你不是定王殿下的人,却是昭烈堂的人吗?”
“我说容大人、容侯爷。”听其问,肖章回头看了看他:“这厮当众顶撞、出言辱你,您不将他先抓起来、押入大牢。还在想我是什么身份,您是读书太多、读傻了吗?”
已是心生惧意,容汇梓面露难色:“肖先生,这厮便是被押入我京兆府的大牢,也是无济于事呀!您若真是昭烈暗堂的人,还请直接将他扭送刑部,交给刑部问罪去吧!”
“您这是什么话?”愠怒色起,瞪大双眼看向他,肖章道:“这是你京兆府的地界,这是你京兆府尹的职司分内事。我将他送去刑部,刑部会搭理我吗?”
大梁朝对职权管辖,其实有着严格的规则。
作为京城的最高地方衙门,京兆之地、包括三畿范围内,所有的案件都是必须先由各县查办、再移交京兆府。
但这里面有个例外,那就是京城之内的所有案件第一查办权,直接全部交由京兆府负责。
朝廷里刑部,虽然就在京城。
规矩在,却也不敢横加干涉、直接插手京城发生的案件。
至少,迄今为止、一百多年的大梁朝。
还没有哪个刑部尚书,敢于在京兆府没办完案件之前,提前介入、降维干涉京兆府办案。
关键因素,其实还是当初梁太祖、梁太宗,曾在京兆府门前分别立下了两块御赐石碑。…
太祖赐碑上,刻着十二个大字:无畏权贵、承天知事,专权代天、查京畿案。
太祖御赐金碑,这碑文何意呢?
梁太祖这是告诉了当时和后世的朝臣:这京兆府是代天子守京城的衙门,专权办案、谁敢插手,那便等同于僭越欺君。
另外那一块太宗皇帝的赐碑上,也是十二个大字:京畿重地,专权知事。凡僭越者,立斩不赦。
到了以刚烈著称的太宗皇帝那儿,更是明定规则:谁敢越权、立斩不赦。
有这样的祖训,所以百余年来。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托孤大臣。
不管是皇上的老丈人,还是六部大臣。
就没人敢违背大梁祖训,干涉京兆府查办京畿之地发生的案件……
这个祖训的事儿,肖章知道。身为京兆府尹的容汇梓,他又怎会不知呢?
自知权责所在、并受皇权庇护,容汇梓却是真的不敢拿办这位高衙内。
不为别的,只是拿了也白拿!
为什么说白拿呢?
因为他之前也抓过这高衙内,可是他前脚把这高正宏逮进京兆府,后脚高太尉就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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