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5-01 15:35:31
三天后,正是天宝镇的大集。上次把土匪伤了之后,鲁湾的人就放心多了。不少人都早早结伴去赶大集,莫多娃早晨一大早就从水湾打了三趟水。家里虽然现在只有两头驴,但母驴已经怀上了驴驹子,喝水比平时多了。莫汉这些天一直没有出门,在家陪着驴玩。看着爹给驴饮水,铡草喂料。莫汉娘就忙前跑后的准备一天的吃食和家里的杂活。莫汉会一直盯着自己爹娘在忙碌,一阵一阵的发呆。这是莫汉家再正常不过的一天,可以说每天都如此。
莫汉趁着爹娘忙碌的时候就到大门口看外面,梧桐树上的啄木鸟不在家,可能一早就出去觅食去了,今天空气很安静。因为树叶子都是死的,没一点摇动,知了不知道躲在哪吱吱叫,天都凉了,知了的叫声明显不如夏天那么刺耳。莫多娃喊莫汉别出去,莫汉就说在只门口看看,不出去。莫汉看见了老阳山和老阴山,两道乌乌的云还是在山腰那缠着,竟也一动不动。莫汉远远看见一只黑鸟在两座山之间来回飞闪,莫汉就让眼睛跟着黑鸟飞。正看的出神,一声枪响让莫汉打了个冷激灵,后背一股凉气就蹿了起来。
莫多娃扔下了手里的簸箕,跑到门前把莫汉拽了进来。莫汉娘在急着问,咋了,是不是土匪又来了。土匪真来了,这次比上次还多,他们是来报仇来了。起先听到枪声,院子外先是一阵安静,接着就响起了阵阵脚步的杂乱声。莫汉娘一脸的惊恐,莫多娃就安慰着说:“没事,有治安队呢。”
接着镇街方向就传来了枪声,枪声明显比上次密。看来是打出真火了,镇街上的狗汪汪叫起来,惹得鲁湾的鸡啊,驴啊都跟着叫起来,还有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哭喊声。混在枪声里,让人听不清晰了。人们就慌慌起来,这次明显比上次闹的动静大。莫多娃把莫汉拽进了堂屋的里间屋里。他挪开了一个粮食瓮,下面竟是一个可藏个人的坑洞。莫多娃让莫汉下去躺好,然后把瓮挪回原样,莫汉觉得一下周围就全黑了。莫多娃走了两步觉得不合适,又回来把瓮移了下,后面靠墙的地方就露出了一道通气的缝隙。把身子藏起来别让土匪看见就安全了,莫多娃这样觉得。
过了一会就又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前经过,有薛黑牛的叫声。一会儿声音就没了,再过一会又一阵噪杂的声音涌过来,莫多娃和李氏就躲在堂屋里。他们听着了声音在自家的屋山墙外慢下来,声音不再动,停了下来。
是土匪,土匪闯进了莫汉家。李氏吓得一阵嚎。莫多娃一把捂住了李氏的嘴,死死顶住堂屋门,不敢出去。他的手心里出了汗,浑身都开始往外渗汗。他听到了土匪进门就开砸,院子里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有人说话,但声音很乱听不真切。莫多娃感觉了彻骨的害怕,一点声音都让心揪的死死的。
土匪开始砸门了,莫多娃和李氏只能把身子扛住门板,能拖一会是一会,李氏早已经流出了惊恐的泪,是吓的。莫多娃在心里念叨着治安队的人,盼着他们能快点来打散这些土匪。可门还是被众土匪砸开了。
莫多娃和李氏被拉到了院子里,他们不敢抬头看。因为无论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一张脸都是令人陌生恐惧和害怕的。有人就进了屋里开始翻腾,接着听到了有东西砸碎的声音。莫多娃怕土匪搜到莫汉,就冲着街上喊治安队。刚喊一声,土匪们围上来就一通拳打脚踢。一脚踹在了莫多娃的嘴上,嘴唇上就溢出了红红的血。土匪们骂着胆子不小,还敢喊人。你们组织的那些治安队前几天打伤了我们的人,现在我们这是给你们点厉害尝尝。他们这会不定躲到哪去猫着去了。莫多娃听到了他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像是西边来的。他抬起头看,一个土匪又一脚踹了过来,莫多娃就觉得眼前一晃黑,脸上就挨了一脚,鼻子一酸流出了滚烫的东西,脸上火辣辣的疼。接着一杆枪对着眼就顶了过来,再敢动就弄死你。李氏只是死死抓着莫多娃,浑身打哆嗦。
屋里的土匪被莫多娃的喊叫打断了,没搜出什么。只是扛出了一些粮食,他们骂着莫汉家穷鬼。一个领头的看见了驴棚里驴,吩咐人把两头驴牵走。莫多娃听到他们要牵驴,就又起身抓着枪杆子求情,他不敢抬头。说驴是他家的命根子,不能牵走啊。各位大老爷抬抬手,把驴给留下吧。身后又是几脚踹在了身上,土匪们狠狠道,我们是干嘛来的,还给你留着!
有人就过去解驴缰绳,两头驴就咴咴狂叫。莫多娃发了疯一般抱着枪杆子,让把驴留下,说着就要起身。这时候枪响了,一枪就打在了莫多娃的脑门上,脑浆子沾着血就蹦了出来。猎丨枪丨的碎弹把莫多娃的半个前脑壳都打开了,溅了李氏一身血浆,也溅到了土匪身上。谁也没想到枪说响就响了,人说死就死了。院子里接下来一阵静,出奇的静。莫汉还躲在里屋的翁下面,他双手捂着脸,彻底吓瘫了。
李氏啊啊的喊起来,抱着莫多娃只剩下半个的脑壳,一个劲天杀的天杀的喊,李氏抬起了头看到了一个个陌生的面孔,黑的白的方的圆的都是叫人发指的,最邪恶的脸。李氏红着眼撕心裂肺的叫喊。开枪的人手也抓不紧了枪,枪掉在了地上。领头的凶着开枪的人,狠狠踢了一脚。那个圆圆脑袋领头的人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枪,接下来又是一声枪响,李氏也死了。
就一袋烟的功夫两个人就从出生到少年,再到青年,结婚变中年然后匆匆结束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没有什么事是发生不了的,发生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只是发生的太快。就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枪不响的时候人是怎么也想不到枪响是会把人带走的。
第二声枪响的时候,莫汉以为是幻觉,他觉得那一声枪响好远,好像是从老阳山和老阴山上传过来的。土匪牵驴的时候,大黑驴很暴躁,后抬蹄儿踢中了其中一个土匪的裤裆,那土匪当即抓狂的痛苦呻吟。大黑驴趁乱就窜出了门。只有母驴被土匪牵走了。
他们开了杀戒,就红了眼能抢多少算多少也不追大黑驴,接着去劫下一家。却遭到了治安队的抵抗,治安队在鲁河边和土匪对峙了起来。土匪很纳闷,刚才治安队的人明明都给打退了,在莫家抢劫治安队的人都躲的远远的,这会怎么就冒出来了,比刚才抵抗的要凶。土匪见形势不顺以为是可能来了支援就匆匆撤走了,一起走的还有莫汉家怀孕的黑母驴。
赶大集回来的人在听说了白天土匪来劫的事都匆忙回家翻看是否少了东西。甚至连锅底烤的芋头都翻出来看一下少了没。
莫汉在瓮下面睡着了,睡的很死。他在想自己死了,死了跟睡了差不多,应该都可以在一睁眼看见天亮。可当莫汉醒来的时候,却没看见光亮。他动了动已经僵硬的酸疼的身子,伸手把瓮移开了,费了好大劲。莫汉钻出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的,这一天就显得格外的漫长了。当莫汉看见自己爹娘横尸摞在院子里,驴棚里空了,只有那颗枣树还在。莫汉眼睛在眼眶里不停打着转,他想停却停不住。他在想爹娘是不是死了,可怎么就死了。应该是做梦呢吧,猫婆说梦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他就喊爹喊娘,他们真就不说话。他觉得自己应该哭,因为悲伤又来了可没一颗泪愿意出来。他木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看着爹娘的尸体。那一地的血浆刺的他眼生疼,院子的空气里带着那股让他恶心的血腥味。慢慢的天开始变红了,周遭的一切都是红的,是那种鲜艳艳的红。莫汉觉得眼睛熬不住了,杀的疼,一颗泪珠就流了下来。泪珠却是红的,划过了脸,脸就开了一道血口子。泪到了嘴里,一口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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