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我”?教官惊讶地问道,我向他提出下周会有校报的记者来采访他,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采访些什么”?刘东伟从旁边凑过来问道,对于这些事情他特别有兴趣,“应该是军训中涌现出来的感人事迹之类的吧”,我解释道。“那来采访我吧,我可是热心助人努力训练,就算拉肚子我都不缺席”,刘东伟唾液横飞,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自己觉得感动了自己的事迹,话还未说完,就被邓名通提到了一边。
“这次采访我们要认真面对”,钟志然强调道,“这能够提升我们班在系里乃至学校的形象和知名度”,不亏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思考问题比其他人要全面多了。“一个采访也要那么慎重”?邓名通问道,他利用自己结实的身体将刘东伟堵在身后,经过了十多天的军训,班上无论男女个个都晒得黝黑,邓名通的皮肤似乎更容易受紫外线影响些,近距离看脸都已经黑里透紫。
我仔细地审查着他的脸,还好,脸上没有看到被虐待过的痕迹,“你看着我干什么”?邓名通看到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面露疑色地问我。“哈哈,没什么,只是最近阅读了一下《道德经》,对算命看相有所研究,我觉得你面藏凶机,可能最近有难啊”,我小声地跟他瞎扯道,确认了钟宇琪没有找上门,我也就放心了。“《道德经》是算命的书么,你个文盲”,他笑着给了我一拳,文盲不文盲没关系,只是他别把我刚才对他的凝望误解成我喜欢男生就行。
在中午爬楼回家的时候,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攀着油漆成绿色的栏杆,上边落满了灰尘,我用力地将自己扯向栏杆,借助手的力量,往上迈上2个台阶,3个。栏杆的底部已经有一些锈迹,随着我的使劲,铁锈将我的手指染成了难看的褐色,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不过没关系,爬上了5楼,我可以先踢掉脚上已经被尘土染黄了的鞋子,然后赤脚走进浴室,焥姐肯定已经回来,照旧坐在沙发上。浴室有我最钟爱薄荷味香皂,不但可以清除掉手上难闻的锈迹,冲个冷水澡后皮肤上残留下的薄荷味总是让我很开心,因为这和焥姐身上的气味非常接近。
最后3个台阶,我用尽所有的力量跳了上去,双脚稳稳地落在门口,华老师一家住在左侧,我和焥姐住在右侧,我掏出裤口袋中的钥匙,它在军训的时候老硌得我不舒服。陈旧的木门,只不过外面包了一层铁皮,我还未将钥匙插入插孔,听到房子中传来了中年男性的声音。我仔细确定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自己没有走错楼道,楼层也是正确的,503的门牌就挂在墙边。“这次怎么来得这么突然,电话也不打一个”,毋庸置疑我听到了焥姐的声音,她似乎在和男子在交谈,她的声音比对我说话还要温柔,甚至有点撒娇的意味。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从国外回来我带了点特产,你肯定会喜欢的”,男子的声音陆陆续续传出来,我在门口踌躇着,来这里二十多天,从来没有过男性访客,我想见一下和焥姐亲密交谈的男子模样,却又害怕如我内心中所担心的那样。“那太谢谢你了,能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了”,焥姐说道,声音中有一种让我吃醋的甜腻。“你和我还讲客气啊,小茜”,男子开怀地大笑,我的心却在瑟瑟发抖。
“本来预计是中秋前回来的,但是有点事情耽搁了”,男子的声音深沉又不缺乏威严,语气中满是浓浓的关爱,“还好意思,我打个电话给你都要等个几十分钟”,焥姐的话让让我连血液都快冻结了,阳光无法晒进楼道,只能将外面的一切染成金黄的色泽,我回过头看着楼道外边,感觉到一阵阵眩晕。这肯定是焥姐等了四十多分钟才打通电话的老朋友,是焥姐不肯告诉我的恋人,我将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恨不得在门上开一个洞,好看清里头发生的一切。
“我走的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男子的话让我握紧了拳头,已经修剪过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中,我一边诅咒着,一边期望焥姐不要回答他。“经常想的”,焥姐的话破灭了我最后一丝希望,和我分离了十年再见面的焥姐又要离我远去吗,这次才是真正的分别,因为她的心都跟着别人走了。小时候的大部分记忆都已经烟消云散,只有一些最深刻的东西烙在了心底,“我长大以后也要娶焥姐这样温柔的新娘子”,“好啊,我们来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晕晕乎乎地走下了楼,连手上的锈迹都没心思去拍掉,外边的阳光格外地明亮,我搭起手从缝隙中看了一会太阳,它在我闭上眼睛后留下了一个刺眼的光斑,就像我内心的焦躁和失落一样。站在家属区楼下马路的我,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我可以前去的地方,在这里,焥姐才是我唯一的依靠,我有一种转身上楼敲门的冲动,或许进去之后我要紧紧地抱着焥姐,用眼神和行动将男子逼走。
“稀客呀稀客”,钟志然看着我走进寝室,惊奇地叫了起来,寝室中几台电风扇正在嗡嗡地吹着,睡在床铺上的男生个个只穿条丨内丨裤,恨不得将电风扇抱在怀里。“中午你不休息的么,怎么跑到宿舍来了”,钟志然从上铺跳了下来,浑身的肥肉随着他的落地而一起向上反弹,他那看上去像怀孕了五个月的肚子,还有可以媲美女性的傲人胸围,让我叹为观止。住在同一个寝室的同学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他们继续讨论着我推门而进时的话题。
“呃,我忘记带钥匙了,一起住的人下午才回家,我看这里能找个地方坐一中午不”,我撒了谎,那片家里的钥匙篼在口袋中像火烧过一样,让我下意识地挠了下大腿。“你可以睡周辰名的位置”,钟志然指指旁边一个空着的床铺,然后一个翻身爬上了床,他的重量让床板发出了痛苦的惨叫,也引起了他下铺同学的抗议。“他中午不回来睡么”?我看着整洁的床铺,提高声音问钟志然,“他每天中午都不回来的,肯定是在陪姓秦的妹子”,钟志然愤愤地说道,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班上的女生来。
我和衣躺在床上,宿舍的闷热让我怀念起焥姐舒适的床和空调,而且寝室和我高中时住的一样,老觉得有一股全是男生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不知道哪位仁兄有脚臭。手机在兜里不停地叫唤着,我掐掉了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直到钟志然带领其他人抗议,我才走到阳台上掏出手机。焥姐来的电话,她的名字在屏幕上不停地跳动,我犹豫再三也没有按下通话键,直到手机再次响起。
“快接”,钟志然大声地吼道,“都吵着我们睡觉了”!你们睡觉就奇怪了,个个都在那里兴奋地谈论女生,从自己班到别的班,从路过遇到的到食堂碰见的,说得口水飞溅,两眼放光。“小袤你在哪儿,中午不回来午休吗”?焥姐着急地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她还是很在乎我的,我在心里高兴地说道,可是一想到她中午和那个男人亲密的对话,犹如一盆冰水泼在我的头上。“班上有点事情,我中午不回来了”,我压低了声音捂着话筒说道,免得被寝室里头那群混小子听见了。
“那你要注意休息,下午还要军训”,焥姐充满关切的话让我心里一暖,“本来中午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的,他可是非常期待再见到你”。为什么要将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他想见我我一点也不想见他,我握着手机,很想将它丢出去,“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事情,先挂了”,没等焥姐说完,我就挂掉了手机。躺在床上我用被子蒙住了头,心中五味杂陈,好想找个人痛哭一场,以前受了委屈我还能抱着焥姐让她来安慰,现在焥姐变成了别人的,又只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钟志然他们还在毫无廉耻地评论着女生,我越想安静一下他们越是呱噪。“我们班还算好的,你们没看到别的班女生长的那歪瓜裂枣”,钟志然趴在床头说道,一条胳膊像菜市场挂在钩子上的半边牛腿一样在床边飘荡,“比如说江雨璇和秦晓月,长的就很不错嘛”,他说得兴起,整个肩膀都趴出了床头。“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没几天就被别人抢走了,我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呢”,睡在钟志然对面上铺的人说道,我捂着头,企图抵抗他们声音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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