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让你真是对了,我们单位就有。女的是我院办公室的。我爱玩儿,她也活泼,我俩经常出去逛街跳健美操。她丈夫就跟有病似的,俨然一副家长样儿。我俩跳健美操跳出一身汗,去买冰镇汽水,正赶上他来找我们这个同事,第一次见面,她肯定要介绍我嘛,你猜怎么着,她丈夫起码的礼节都没有,好歹我也是个人事处副处长,他连正眼都不瞅,好像没我这人。我当时就想,这也太没教养了,结了婚还以为是你一人呢,真给我这个同事丢脸。更过分的你猜怎么着,他居然斥责我同事‘你披头散发准备勾引谁!’我了个去的,我真倒了,要不是亲耳听见,我都不相信地球上有这么一号人。当初也不知道她什么眼光。”
“她丈夫肯定有过人之处,要不怎么这么嚣张。”
“什么呀!权,权没有,咱不说大权,签字报销总可以吧,这都没有。钱,钱没有,还别说也不是没有,比一般工薪家庭是强点儿,可和大老板比一比,什么呀!什么也不是。鲁敏娜,我跟你说,我明显感觉我这个同事精神出问题了。大事小情都依赖她丈夫,正常的人际交往全无。如果四个人吃饭,有男的在,她就不自在,人家礼貌地给她夹菜,她会揣测人家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确实,她挺漂亮,可也达不到他丈夫给她制造的倾国倾城的假象。她现在的思想就是‘外面的男人只要和我交往就是有目的,就是要和我上床,因为我漂亮呀。’这样一来,她根本就不会和人正常交往,反倒看起来傻兮兮,一幅让人白占便宜的样儿。”
日期:2012-05-14 14:19:07
哈哈哈,你也太损了,哪能这么不堪。”
“咳!你别不信,改天,让你看看,还真就这样。”
“来,干!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干杯!”鲁敏娜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干!”于颖一仰脖,酒喝了,利索地把杯子习惯性地倒过来,示意给鲁敏娜看。鲁敏娜知道这是她平时在酒场上养成的习惯,可此时,她说不清什么感觉。
“吃饭。”鲁敏娜举着筷子夹了一大口米饭塞进嘴里
于颖看着白花花的米饭,做出一脸哭相“我不吃了。”
鲁敏娜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用眼睛问她,为什么不吃?于颖一手托着腮,一手摇晃空酒杯娇滴滴地说:“从来就没有完美的事儿。你看我,吃点儿东西就发胖,老天又给我安排了不得不去的饭局,你瞧瞧,瞧瞧,我这腰,我这腿,这胳膊。”于颖晃动了下胳膊,肥肉片在大臂下晃来晃去,感觉能甩出来。她夸张地接着说:“你说,我,我都变形了,呜呜呜,我啥也吃不进去了。”
“你这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鲁敏娜不理她。
“咳!是呀!不能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吃!”于颖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儿辣子鸡。
“呵呵呵”“呵呵呵”他俩又都捂着嘴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你找什么?”鲁敏娜问四周看得于颖
“你这屋怎么没个时间提示呢?”于颖说
“哈哈哈,表呀!平时我就看手机。”
于颖在包里翻了半天拿出手机,“呦!他来电话了,好几个。”
“找你了,快给他打回去。”
“喂!你来电话了,我没听到。对,在吃饭呢。嗯。好嘞。拜。”于颖扣上电话,对鲁敏娜说:“他让我回去时注意安全。”
鲁敏娜说:“你怎么没告诉他和我在一起呢,你这么晚回去,他不会不高兴吧。”
“哪用说得这么详细呢。不会不高兴的,他了解我。”于颖说。
“那就好,别因为我,你俩再闹矛盾。要不,赶紧回去吧。”鲁敏娜看着于颖紧张地说。
于颖夸张地张大嘴说:“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那,你是鲁敏娜吗?怎么变成我们那个精神有问题的同事了。都是你们这些人,让简单事情复杂化。人的感情是微妙的,确实需要约束,但是真的能约束得了吗?我看不见得,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与其谨小慎微,不如坦荡做人。”
鲁敏娜当然同意于颖的观点,可有几人能坦荡得了?就拿自己来说,很多事情分乱如麻,真的坦荡了,别人又该怎么想?“坦荡”对大多数人来说,也许只存在于教科书里吧。于颖看鲁敏娜发呆,就说:“别愣着了,快把这儿收拾收拾,菜饭在屋里有味儿。”鲁敏娜缓过神来,拦住于颖让她坐着,自己去收拾。“咱俩一起,动作快。我走时顺手把这些垃圾带出去,省得你还得下楼。”鲁敏娜去找扫帚的功夫,于颖已经风驰电掣地把茶几上的残羹剩饭一股脑都扔进了垃圾袋,又抡开膀子把茶几擦了几遍,想要整理房间才意识到虽然屋子很旧,墙壁已经开裂,仅有的几样家具也残破了,角角落落却纤尘不染,尤其是床单白的耀眼。‘还这么干净,真难为她了。’于颖在心里说。她想起小学二年级时,学校组织体检,老师让孩子们回家洗澡。当时鲁敏娜父母正闹得不可开交,她住奶奶家,奶奶腿不好,自己都动不了,那有心思给她洗呀。体检当天,大夫推了一把脏兮兮的鲁敏娜,她没站稳,“咕咚”坐地上了,这下班里炸开了锅,小孩子们挤眉弄眼儿,指指点点,有人说她头发里有虫,有人说她线衣黑,还有人跟着起哄,嘻嘻笑。从那以后,鲁敏娜开始学着自己洗,她奶奶冬天为了省煤,除了做饭喝水一概不生炉子。于颖亲眼见过她用凉水洗澡,冬天那是一个怎么冷法,零下32度呀。“咳!”她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怎么了,叹气?”鲁敏娜走过来问。“没事儿,好了,茶几擦了。我也该走了。明天有什么消息我再给你打电话。”于颖蹦豆似的对鲁敏娜说。“对了,你要早点儿睡,黑眼圈很严重了。”下了两个楼梯凳的于颖又折回来推开门郑重其事地冲鲁敏娜喊了几声,然后走了,一阵风似的走出小区拐上了大路。
日期:2012-05-14 14:19:54
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站在窗口的鲁敏娜难过极了。两个小姑娘嬉笑的样子过电影似的一幕幕在她眼前回放,在雪地里、在操场上、在水泥台阶上……一片叶子、一分硬币、一只蚂蚁都能让她们笑个开怀。“就如同刚才……”鲁敏娜自言自语地转过身,空空的茶几和翻倒的酒瓶滑进了她眼里。她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如果没有佘囡梅这件事就不会有这次相聚。其实他们是渴望的,渴望得到彼此的消息,那怕走过曾经躲雨的屋檐,他们也会想起两个落汤鸡似的傻姑娘依偎取暖;就是看到蓝色垃圾桶,也会想起偷拿大人的毛票围着蓝色冰糕箱子,胆战心惊地买一根冰棍儿俩人吃……太多这样的记忆,好似空气自然就在这里。就如同刚才的笑,小姑娘的时候就是如此。可为什么此时不该笑的时候还在笑,为什么该流泪的时候仍旧笑?经过修饰的笑,更像演员在对脚本,对表情?仅仅是因为成长。如同,小时候我们只知道班里谁学习不好,却不知道是智力残疾影响了他的成绩。老师因为这个孩子“傻”得到学校特批,可以不算入班级总分而如释重负。我们却还要和他玩儿,因为在孩子眼里没有“傻”。长大了,知道了,原来他流鼻涕不是因为天冷,是因为他“傻”。我们不再和他玩儿,可又可怜他,当然不会对他说,“因为你‘傻’所以我们不和你玩儿。”只是疏远。偶然遇到,也还是要玩儿一会儿,毕竟还是因为他的可怜。现在,鲁敏娜感觉自己就是班里的这个傻子。没有家庭,没有事业,没有亲情的人,难道不是傻子?酒精在体内慢慢散开,一股温热从后脖颈涌向后脑,她苦笑了一下,思维化成碎片在意识的旋窝里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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