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桂珍停在那里,冷冷地在旁边看着,没有做声。这时她又说话了,话语依旧低而凉,像深井里的水冒出一样。“周汉武,我今天来,不是找你打架的。你是老虫,我们打不过你。是让你把二狗交出来,将他交给公丨安丨,让政府去查,去判,该是怎么的就怎么的。这样我们两家这事就了了、结了,就相安无事。你要怎么的我们都会依你,你就是想要银水井,我们也转给你!”
青桂珍说完,似乎又很累样,脸色发黑,停在那里,大口地喘气。
日期:2012-05-03 12:07:28
但周汉武说道:“二狗只是老子这里一个打工的,公丨安丨的都抓不到,我晓得他跑到哪去了?转银水井给我?老子实话告诉你,银水井肯定是我的,但不是从你们手上转,宾谷山把价钱抬上那么高,老子不要。银水井到老子手里只值1000万!”
青桂珍喘了几口气后,眼睛盯向周汉武,又说道:“周汉武,你不要太横了。俗话说,青山还在青山外,强中更有强中手。我给你一个忠告,你要是不悬崖勒马,不会要好的结果,大祸就在眼前。信不信由你!”
青桂珍说完想向外走。可刚站起来,脚一软,向前倒去。这边的周春丽伸手去扶,那边的宾国远抢步上前,托住了母亲,又挽扶着向外走去。
青桂珍坐上了躺椅,周春丽在旁边说着:“伯妈,你好走呀!”她又看了宾国远一眼,似乎是想说上什么,但宾国远不望她。周汉武没有出来,里面却传出了他的叫骂声:“妈的,来是教育老子、吓老子的。什么忠告,是警告。大祸就在眼前,狗屁,老子不是吓大的!谁和我周老虫作对,谁就得不到好!”
周春丽返身进屋里去,大概是去制止父亲不要叫骂。
宾国远和母亲回到家里,安排母亲躺在了床上。青桂珍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劳累,脸色死灰,没一点血色。嘴张大,大口地呼吐着,但眼睛却像是不肯闭上似地,竭力地睁着。宾国远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要去喊医生。但青桂珍摇着手,不让去喊。
看到母亲喘息平定了一点,宾国远想离开。他想让母亲睡一下,同时自己昨晚也没睡什么,也想休息。但母亲却摆着头不让他走,而且还让他坐到她身边来。
青桂珍将儿子的手抓在手里,紧紧地握着。半晌,说道:“儿呀,娘要是一走,就留你一个人在这世界上了,娘好舍不得呀!”
这一句话说得宾国远心里好酸,他赶紧双手握着母亲的手说:“妈,你不会走,你会好的,我不会让你走!”
青桂珍叹了口气,用纸巾擦了擦眼角上的泪,说:“做娘的也不想走!”停了一下又说道:“你爹走了,他这一世,也还算是个男人!”
父亲母亲的一些事,包括他们原来在一起的创业、特别是后来闹得风风雨雨的情感上的纠葛,宾国远当然是知道的。他也怪罪当年父亲的不是,也从不在母亲面前评价父亲。现在,母亲亲口说有负于她的丈夫“还算是个男人”,知道她已经从心底里原谅他了。宾国远更感到了母亲的宽容与大度,他含着泪,对母亲说道:“妈,有你这句话,爹在九泉之下也宽心了!”
青桂珍又说道:“他拍下了这个银水井,原来是想让你们父子俩有地方施展手脚,好好地干一场,没想到却惹下了祸根。他走了,留下这么个铁刺球让你捧,这以后,还不知是什么结果。伢子,我要是让你扔下这个铁刺球,你一定不会甘心。我知道你的性子。你爹平时话不多,骨子里是打断骨头不下跪,我也是个搞事就要搞赢、不愿落在别人眼里的。你是爹娘的种,是血性子,可现在要搞赢是好难哪。昨天你从县上回来,我那时是醒着的。虽然你没和我说什么,可我看下你的脸色,就晓得结果了。伢子,娘还是劝你,干不下去的话,还是把这个铁刺球扔了。丢点钱不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周汉武会碰上比他更恶的人的。我说他有一天会大祸临头,真不是吓他的!”
青桂珍说着,又大口地喘起气来。宾国远想给母亲倒杯热茶来,但她抓着他的手不让,似乎她不把话说完,就不会再有机会说样。
青桂珍接着说着,但声音小了很多:“要是你一人搞不下去,想找人帮忙的话,一个人不要找,秦正仁你莫去找。这个人心里水深,妈觉得他不是个让人信的人!”
青桂珍这几年生病,和外面的接触少,对秦正仁也了解不多。宾谷山死后秦正仁来吊丧,后来他看到周春丽来了忙起身离开,还有点躲闪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这一动作让她产生了疑问,也许,像青桂珍这样的女人,一个细节就能让她看到一个人的骨缝里。
宾国远这时当然不能违背母亲什么,他想也没想,马上答应说:“好。妈,我听你的!”
日期:2012-05-03 15:08:15
青桂珍又大口地喘气,喘着又猛烈地咳了起来。但她还是拉着宾国远不放。咳嗽停下来后,她最后叮嘱地说道:“儿呀,妈帮不上你了,你只能一个人在这世界上闯了,你好自为之。爹在地下会保佑你,娘去了地下也会保佑你。好了,你去吧,娘要睡了!”
宾国远听着母亲的话语,心酸得又流下了眼泪。他本想再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可看到母亲的眼睛已经闭上,抓着的手也松了下来,觉得她确实要休息了,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宾国远走到外面,想着母亲刚才说的话,觉得似乎有点不对。他赶紧又跑了回来,奔到母亲的床边。一看,母亲平静地躺在那里,已经停止了呼吸。
秦正仁原打算一早去县城的,他新结识了县里一个副局长的亲戚,他想邀这个副局长的亲戚去几十里路外的疗养所泡温泉。他不仅对当官的、对那些当官的亲友也去交往、攀结,他说这叫“未雨绸缪”,有什么事时这些人说不定就能帮上大忙。碰上青桂珍去周家后,他敏锐地从这里面感到什么,于是给那个当官的亲戚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煤矿出了点事,来不了,以后再加倍补偿。自己又将车开回煤矿。
秦正仁来到办公室里,站在那里想了想,喊来两个贴心的手下,交待他们分别去宾家和周家打探消息。然后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抽着,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秦正仁原是一个教师,教初中语文的。他父母也是农村的,是通过高考考上一所师专他才得以跳出“农门”。但生性不安份的他,并不满足教书的职业。这个职业给别人做嫁衣裳不说,还费神费力待遇也不高。在在职的都纷纷下海办公司的那一年,他也辞职了,办了个皮包公司。这个公司虽然没让他赚到什么大钱,但在几年的“跑”生意中,却让他练出了生意人的嘴舌、脑子和生意人的眼光。原来他心里就有一套,“跑”生意更让他这“一套”催化、膨胀,发展成了“一个大套”。生意人的脑子和眼光让他在煤炭低迷时,看到了煤矿的发展前景。比一般挖小煤窑的高的文化素质也让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能有一番作为,于是就想来开办矿山。
日期:2012-05-03 20:5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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