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黑泥湾本地人,且开采要经过好多部门批准要办“五证一照”,要想进入这个行业很难。他利用原来一个学生的家长在黑泥湾镇当干部的关系,让这个镇干部介绍入股煤矿,并说自己有煤炭销路。在当时煤炭还不十分行销的情况下,一个正为产品滞销而着急的煤窑接受了他,使他成为了这个煤矿的三个股东之一。进去了的他使出浑身解数,到处打通关系跑销售。用高额回扣买通了一个电厂的供应科科长,这样,煤窑的煤便顺溜地进了电厂的炉子且价钱比零卖还高。秦正仁的名气一下子出来了,煤矿的另两个老板也当救星样地对他供着。但不久,原来关系蛮好的这两个老板,不知怎么回事闹了起来,而且还闹到了“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地步,两个人都找了秦正仁。不知秦正仁是怎么调解的,后来一个老板退了出去。但又只隔了半年,另一个老板也搞不下去,拿了一笔钱也将股份卖给了秦正仁。这样,秦正仁便得到了整个煤矿,这个矿就是现在的株木矿。后来两个老板发现,他们是上了秦正仁的当。秦正仁先挑拨两人的关系让他们不和,将一个老板挤走后,再又拉拢手下,不听另一个老板的,处处设“卡”让这个老板也只能走。两个老板醒悟后气愤得不得了,想找秦正仁的麻烦。但秦正仁在黑泥湾脚跟已站得很稳,同镇上、派出所的关系都处得很好,且两人又都立了自愿“转让股权”的字据,也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可秦正仁会算计,秦“算人”、秦“歪人”这样的说话和叫法,也就在黑泥湾老板们中传开了。
后来,秦正仁又乘一个煤井发生瓦斯爆炸,老板急需钱处理事故的时候,压价买进了另一小煤矿。开采不久,固阳县下了个文件,要求开采的小煤矿年产都要达到1万吨以上,达不到的要关闭。这个煤窑没达到,现在停在那里,但秦正仁说总要想办法让它“活”过来。
学生时的农村伢子秦正仁就雄心勃勃,就想着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尽管他已经50岁出头了,但雄心还是不减。对于进煤炭这个门,他认为自己是选对了的。矿藏是上帝留给人类的最大财富,哪一个行业能有如此大的暴利?但对于自己只是这两个煤井的小老板,他是不满意的。他要当大老板,他不愿别人说他是“第三”,要当“第一”,要让黑泥湾的人都朝他竖大拇指。他要光宗耀祖,要当人大代表。县里给黑泥湾的老板们有一个人大代表的指标,如果他是“第一”的话,这个县人大代表就是他的,可现在被周汉武这个又蠢又恶的东西占去了。所以,对于银水井,他也是紧盯着。他没有参加拍买,一方面是资金确实不够。但另一方面,即使有钱,他也不会那么举着号牌去“拼”,拼上那么高的价钱实在划不来。周汉武张牙舞爪,想用他的拳头得到银水井。而他是个聪明人,要用计谋、用脑子用手段来达到目的。
日期:2012-05-04 09:54:36
秦正仁正在那想着,这时电话铃响起,是他株木煤矿的矿长打来的。这个矿长在电话里说,工人们都不下井,说井下前面是老窿水,怕出危险,要他去看看。他在电话里问“前面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你告诉他们不得了?”矿长说前面的问题不大,工人们想是利用这来要求加工钱。秦正仁想了想,放下电话去矿井。
挖煤对秦正仁来说是外行,但他知道煤炭是个高风险的行业,在用人上都是用的懂煤矿的人。他井下的管理人员,都是下井挖过煤的,请来的矿长是原来在国营黑泥湾煤矿的。他还聘请了黑泥湾煤矿两个工程师作顾问,隔那么久要他们下井看看,让他们给出出主意把把关。他有时也下井看看,下去了以后就问这问那,向那些懂行的人请教,没事时也找书来学学。他向外人说当煤老板的当“煤盲”怎么行?其实是总想着算计别人的他,怕别人利用他不懂井下来算计自己。这样,外行的他对煤井下面的事,也能说出个大概来。
株木井建在一个坡上,离办公室只那么百来米远。和宾谷山的枞树井一样,也是由一个小竖井改造过来的,产量比枞树井稍高一点,年产有3万吨左右。当秦正仁走上去的时候,看到二三十个矿工,穿着黑糊糊的上班工作服,坐在井口棚,在和矿长“独眼龙”吵着。“独眼龙”对他们叫道:“下去下去,不下去没有工钱!”矿工们却嚷着:“前面就是老窿水,穿了死了人怎么搞?!”“我们的命就不值钱?!”“下面这么危险,只拿这么点钱,我们不去!”“反正你们的心都是黑的,把我们不当人!”
日期:2012-05-04 11:38:25
“老窿”是井下原来开采过的废弃洞子,里面聚积的水喊着老窿水。秦正仁看着这群乱叫叫的工人,心里一阵冷笑:“我们的命不值钱?你们的命当然值钱,没有你们卖命,我们当老板的哪能赚这么多呢!”但他脸上却堆着笑,走拢去说道:“大家别吵了,井下没有危险,早几天黑泥湾煤矿的地质工程师下井来看了,说不会有事。大家放心,下去吧!”
“可垱头上已经冒汗挂红,里面还有雾气!”一个个子高大、脸膛上有块青疤的矿工说。这块青疤是在一次事故中被矸石打的,被工人们喊着疤哥。三十多岁的疤哥为人正直,也敢说,在工人中很有威信。
“垱头”“冒汗”“挂红”都是煤矿里的行话。垱头就是工作面;冒汗是当头上有水珠渗出;挂红是说有红色的水珠挂在上面。因为有些铁器锈在老窿里,渗出的水就变成了红色。这些都是要穿水的征象。秦正仁原来是听不懂这样的话的,现在能听懂了。他回答说:“冒汗挂红是前面是有一点水,水不大,还离得好远。大家别吵了,听我们的。再说,你们的矿长是个老挖煤的,井下的事他都清楚。他让你们下去,如果出了事他第一个要负责任的!”
一说到“独眼龙”,工人们的意见大了,纷纷说道:“他不把我们当人!”“他就是要多挖煤,他自己多得钱!”“他哪里管我们的死活!”
“独眼龙”原来是黑泥湾煤矿采煤队的副队长,在井下一次放炮时炸瞎了一只眼睛,安排到地面运输队推矿车,他不愿干干脆歇工伤退休。秦正仁找到他让他来当矿长,负责株木井的生产。秦正仁给他每个月3000元的基本工资,出一吨煤给提1元钱。另外,如果超产,每超一吨再给提10元。这样,出煤的多少与“独眼龙”经济利益直接挂钩,使得他就一心只想多出煤。
看到矿工对自己不满,“独眼龙”来火了,对工人们吼道:“你们叫、叫什么,这挖煤是你们自己来的,不是哪个请你们来的。干一天才有一天的钱,不干一分钱都没得,你们就去喝泥巴水。耽误的功夫是你们自己的,看谁搞得赢谁!”
一听这话,工人们不做声了。是呀,不下井就没钱,挖一吨煤才能有一吨煤的工钱。和黑泥湾其它的小煤窑一样,秦正仁下井的矿工都是外地人,也没和他们签什么劳动合同。工钱也是计件,挖一吨煤二十五六元,再没其它什么补贴。工人们累死累活,一个月还不到2000元,有时甚至才1000零一点。这时,一个细小的声音说道:“老板,能不能给我们加点钱?现在的工价太低了!”
日期:2012-05-04 15:06:09
这个说话的叫刘根善,50来岁,是下井中年纪最大的。他家里有一个残疾不能做事的儿子,还有一个80多岁、瘫在床上的母亲,都要他供养。而他的体力又弱,每个月只能拿1000多元的样子。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又都说道:“工钱是少了!”“这点钱,还不够你们老板吃一餐!”“我们每天在底下赌命,才拿这点钱!”
秦正仁说:“你们嫌我这里钱少?你们去周汉武家的煤窑问问,看那里挖煤的一月多少钱?不要不知好歹,我秦正仁绝没有少给你们!”
疤哥说:“可你的成本比他们低呀!”
是的,国营黑泥湾煤矿的矿井向下延伸扩展后,株木井正好处在这扩展的上面。“独眼龙”暗地里将两家的巷道连通,这样,株木井的水向下流向黑泥湾矿的矿井,而瓦斯也因黑泥湾矿有大的排风系统也被抽走,秦正仁就减少了很大一笔排水排瓦斯的费用。疤哥的话让秦正仁不高兴了,他那长条形的白净脸冷了起来,说:“不要多说了,现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有本事你就来当老板,我规规矩矩听你的。你没本事就只有做工,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在我这里你们还啰哩巴嗦,去周汉武那里看看?谁不听话就用护矿队来对付!”
这话又像是点到这些没一点“倚靠”“后台”矿工们的穴位上样,大家又不声了。这时,一个叫马三的矿工嘻笑起来,说:“讲什么呀,留点口舌到底下去过瘾。牛胯里的蚊子,随卵掉,挖煤的是这样的命!”
这时,两个秦正仁派去探消息的人走了过来,一个对秦正仁说道:“老板,青桂珍死了!”
“她死了?真死了?”秦正仁小眼睁大地问。
“死了,刚从周汉武那里回来不久,就死了!”另一个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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