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6-07 11:32:31

　　二十四．相亲
　　（五）
　　说到离婚，都视条件好的一方为陈世美，于是自然而然，老冯在大家眼里就成了陈世美。连走在路上都有人从他背后指指点点的说他如何如何，有些话也就不堪入耳了。为了一个没人要的母夜叉，要抛弃家里的黄脸婆。也真是的，不晓得看起了她哪点儿！娶了她给她当爹当厨子当佣人还差不多。
　　金晓敏便把事情告诉了马亚蓉，问她咋个办。结果主意是老秦想出来的：要老冯找个差事上趟北京城，顺便替金晓敏带点儿四川的土特产去看她父亲，看她家是咋个对待他。
　　在北京，老冯专门花了一天时间去看望金晓敏的父亲。她父亲自然是稳起，装着啥子都不晓得，根本不提他和金晓敏的事，只是像接待子女的同事一样接待了他，很矜持中带着礼貌的客气。请他在家里吃了顿午餐，问了问金晓敏的工作学习身体之类，随便也聊了聊家常，当然也没说什么反对的意见，还托他带了一套新版的精装毛选给金晓敏。
　　老冯从北京回来，就像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猴子，心里吃了定心丸。他走路时老是弓着的腰也挺直了，那脸上就明摆着这样的话，连首长都没说不同意，还和我聊家常，这还有什么谈嫌头！逢上有人问起，金晓敏也大咧咧的说：“我爸瞧他那个老实像，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金晓敏的父亲为她的婚事已经弄得焦头烂额，里外不是人。里有金晓敏后母的冷言冷语，外有亲朋好友，甚至军内同事的蜚短流长，心里是求之不得的能把她早点嫁出去，也就算了了一桩心事，当然不会有什反对的表示。自然，他也不会喜欢这门亲，这才显得不冷不热，待老冯像待客一样礼貌周全却不亲热。
　　“怪不得，幺舅不在了，交际处不但不撵你走，居然还又分了一间房子给你。”听马亚蓉讲完，我恍然大悟的说。老冯的总务科就管着处里的住房分配。我也明白了马亚蓉为什么对金晓敏出奇的好和迁就。那个时候的住房已经是非常非常紧张了，人们都靠单位上分房，市面上跟本没有商品房卖。好多单位都十几年没有修房子了，哪有房分给大家？再说，就是有的单位在修，也是僧多粥少，毛毛雨打不湿衣衫。好多人结了婚，有了孩子，还分不到房子咧。

　　“他们处有的是房子，也不在乎这一间半间。”马亚蓉得意的笑着说。
　　看着已经包好的一簸箕饺子，我猛地想起了北门簸箕街的一个小吃店，专门出售生煎锅贴和带丝鸡汤，不由得觉得少了啥子。
　　“那只小母鸡呢？” 带丝鸡汤提醒我想起了少的是那咯咯咯的母鸡叫，便冲口问道。
　　“我昨天就给醋坛子提去了。”马亚蓉说。
　　“这又是为啥事嘛？”我奇怪的问。

　　“小孙的毛根朋友是他们厂的革委会副主任了，准备找他想法把肖思蕾的丈夫赵锦春调到那边去。”老秦将最后一张皮子丢在了菜板上说。
　　“你们帮这个忙那个忙，那我的事情你们帮不帮一下嘛？”我不由得嘟起了嘴。
　　老秦毫无表情地拿起簸箕往厨房走去。马亚蓉站起来，从床边书桌的左手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笺纸来递给我，我一看原来是一份请调报告。
　　请调报告

　　寡居五年，仍然是茕茕独立、孑然一身。自思上无父母，下无兄妹，儿子尚小，又需人看管照料。维先夫一侄女苏嘉梅自幼在我家长大，算最亲之亲人。现苏嘉梅在绵阳县李家河工作，为照顾我和忠儿，经常来往于成绵两地，十分不便。
　　……
　　“怎么这样写呀？不怕人笑吗？” 一看开头，我就大笑出声的问，仿佛看到每一个读到这报告的人都在大笑。
　　“是你秦叔叔替我写的。”马亚蓉自己也笑，“再说啦，不这样写怎样写？你说怎样写？你是勇良的侄女呀！我来为你写请调报告，理由是啥子嘛？不这样子说怎么说嘛？！想来想去，只有这一条理由。”
　　这话问得我半天开不出腔来，确实如此，便对她说道：“其实人家也不是在乎你怎样写，在乎的是你的关系！关系硬，随便怎么写都对，关系不硬，随便怎么写都不对。”
　　“就是这样说！”马亚蓉一听这话，得意的笑了。
　　“那些帮人的主意也都是他出的吧？”我趁势追了一句。

　　“对，都是他。”她眼里闪出了自豪的光，她为自己的选择而自豪。
　　“那这报告交给谁呀？”我垂下眼帘又问，心里有些不自在，她必竟是我的幺舅妈。
　　“交到省邮电管理局去，然后转给相公。相公手中正办一个训练班，需要个会计。”马亚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怎么样？这下不心痛那瓶五粮液了吧？”
　　“嘿嘿，”我脸红了，学着老秦样笑了两声。
　　那天晚上，老秦又没有走，又睡在了那间楼上的小屋里。

日期：2012-06-07 12:22:57

　　二十五．大爹婆婆
　　几天以后，东二巷传过话来，那来相亲的男人说：“你们怎么给我找了个想立贞节牌坊的女人？约会还带着她前夫的侄女，想向我表示她还旧情难忘呀？”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一听这话，我也来气了，对马亚蓉说，“你这么喜欢人客，找个这种男人，莫要气死你！”还有一句话到了我嘴边我也没敢说出来：公鸡儿现在涨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