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百姓面对政府“谁能木头木头搬到南门可得50两黄金”的承诺时,绝大多数人都迷惑了,一来50两黄金的报酬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之外,二来政府承诺放空炮的时候也太多了。商鞅就是要使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成为可能,从而显示秦国的政府将不再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政府。当50两黄金结结实实的放在搬木人的手中时,商鞅用最简单的方式向老百姓传递了一个信息:我商鞅说话是算数的,顺之者昌,逆之者忘。很显然,搬木人绝不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由此也可看出,商鞅的变法措施不需要获得老百姓的理解,也不希望别人猜测其中的含义,只需要忠实的执行。
这个事件经过秦国媒体的大力宣传,老百姓对政府的看法立刻来了个180度的转变,变法有了群众基础。
50斤黄金通过一根木棒挑起了泱泱秦国的政府公信力,这种天才的设计和作秀简直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政府宣传。没有苦口婆心的说教、没有连篇累牍的公文、没有没完没了的会议,商鞅所动用的仅仅是50两黄金和一根木头。商鞅挽救政府信誉的手法是独特的,效果是明显的,但副作用也是不可避免的,传统的政府官僚开始记恨商鞅。但在商鞅鸿运当头之际,官僚们只能把嫉恨深深的埋在心底。
到此为止,商鞅已经彻底清除了变法前面的层层障碍。秦国就要迎来商鞅变法的伟大洗礼。
14、死宝VS活宝
“齐威王、魏惠王会田于郊。惠王曰:“齐亦有宝乎?”威王曰:“无有。”惠王曰:“寡人国虽小,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岂以齐大国而无宝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宝者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寇,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盼子者,使守高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徙而从者七千馀家;吾臣有种首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此四臣者,将照千里,岂特十二乘哉!”惠王有惭色。”
--------------------------------《资治通鉴》第二卷
司马光并不是个客观的修史者,他总是带着儒家的有色眼镜来选取史料。凡是符合儒家经典,能够反映儒家精神的案例才能入他的法眼,这也难怪,人家本来就是要“资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这个“当今”便是儒家占统治地位的宋朝。不按儒家教义写,如何发表?再说是让皇帝看的书,怎敢胡乱造次。
在前一卷中,司马光通过吴起的故事论述了能让天下稳固的,“在德不在险”。这一卷司马光又在商鞅和孙膑的事迹中间来了个死宝VS活宝的插曲。可以看出司马光的教育意图:国家的支柱一是人才,二是修德。
公元前350年左右,齐国在齐威王的改革之下异军突起,特别是拥有一批能干的人才,逐渐成为可以和魏国匹敌的一支力量。魏国的君主却一代不如一代,魏文候重用人才,励精图治;魏武侯开始不把人才当回事,先是将顶级人才吴起赶走,又在不知不觉中给刚即位的秦孝公送了一个超级大礼包———商鞅;魏惠王更甚一步,仗着祖宗留下的雄厚家底,四处出击,到处耀武扬威,又不注意人力资源的开发和利用,回到了依靠贵族,任用奴才的老路上。在心态上魏惠王已经没有了魏文候的务实精神,过分地追求名头和排场使魏国徒劳地消耗实力,得罪邻邦。生活方面,从魏惠王身上看不到一点魏国先辈胼手胝足的艰苦创业精神,他已经沦为一个十足的小资。品牌、格调、玩意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元素。尽管魏惠王可能不知道魏国人民的生活状况,部队的战斗力水平,政府人才的优劣、全国的水利建设体系和粮食产量,但对珠宝一类的东西却很有研究。只要给他一颗珠宝,他便能像个专家一样说出珠宝的质地、产地、加工工艺、化学成份、用途、稀有程度。就像现在的小资,你可以说他们韭麦不分,驴马不别,但决不可以说他们不懂帕格尼尼的音乐、不知道mp3和cd音质上的差别。
魏惠王到齐国主动找齐威王开会的目的是为了拉拢齐国,以确保齐国在魏国收拾韩国和赵国的过程中不插手。正式会晤结束之后,魏惠王却在齐威王面前显摆起小资格调。
魏惠王装作一幅挺谦虚的样子对齐威王道:“咱们魏国是个小地方,但也有一些好玩意。你看见我那辆宝马车没有,前前后后共挂了20多颗宝珠。这些宝珠那个好啊,来自魏国的深山之中,集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经过一流的工匠精心雕琢,采用几十道工序处理,硬度接近金刚石、光洁度超过镜面……。这样的宝珠挂在车上,晚上都能看清车牌号码。你们齐国是个大国,山川秀丽,物产丰富,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宝贝啊?”
齐威王心里好笑,你这么大一个国家元首,竟然在别国元首面前像个家庭主妇一样拉家常,但嘴上说道:“俺们齐国的宝贝比你们魏国的宝贝强多了,你们的宝贝只能坐着车跑,俺们的宝贝还能开着车跑;你们的宝贝只能照亮200毫米,俺们的宝贝可以照亮200公里;你们的宝贝需要别人护理,我们的宝贝可以护理别人;你们的宝贝放在家需要别人看管,我们的宝贝放在家可以看管别人;你们的宝贝用锤子一砸就碎了;我们的宝贝还能拿着锤子砸别人……。”
魏惠王一听眼睛都大了:“寡人研究珠宝几十年,头一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宝贝,快说说你们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齐威王道:“你们的宝贝是死宝,我们的宝贝是活宝。我让檀子守南门,楚国人就不敢轻举妄动,泗水附近的二十四个小国连忙来齐国拜年。我让盼子守高唐,赵国人都不敢在分界河里打渔。我让黔夫守徐州,吓得赵国、燕国又是烧香又是磕头。我让种首负责治安,齐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些个宝贝,是我们齐国的国宝,能够光照千里。”
无论魏惠王抛出什么宝贝,毕竟是死的,价值毕竟是可以估量的,但齐威王的活宝(人才)却可以创造出无限的价值。死宝与活宝相比必然相形见绌,同样是国君,齐威王对他的职业的理解就比魏惠王要深刻的多。齐威王这个老牌的政治家着实不客气地给新生代的魏惠王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课,说得魏惠王鸟悄的溜到一旁去了。
对于古代君王有种说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看起来天下所有东西都是君王的,其实如果形势有变,所有东西又都不是他的。能够拥有天下所有东西的基础是政权,建设政权需要的是人才―――“活宝”。家天下,家天下,就是要以天下为家,历史上又有多少君王是以天下为敌,以后宫为家;以死宝为宝贝,以活宝为垃圾呢?
17、灵魂深处的启示
“韩昭侯以申不害为相。申不害者,郑之贱臣也,学黄、老、刑名,以干昭侯。昭侯用为相,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十五年,终申子之身,国治兵强。申子尝请仕其从兄,昭侯不许,申子有怨色。昭侯曰:“所为学于子者,欲以治国也。今将听子之谒而废子之术乎,已其行子之术而废子之请乎?子尝教寡人修功劳,视次第;今有所私求,我将奚听乎?”申子乃辟舍请罪曰:“君真其人也。”
―――――――――――――――――――《灵魂深处的启示》
这人啊,一上年纪就眼睛发花,牙齿脱落,头发变白,思想也变得保守,进取开始衰减,原则性也下滑,享乐主义思想便开始抬头。
在高中课文《触龙说赵太后》中,一生衷心耿耿的触龙年在老的时候也到赵太后那里走后门,想让自己的混蛋儿子舒祺进入皇宫保卫队。
现在又有多少官员年青时真抓实干,不徇私情,到年老退休时就开始惦记上房子、车子、票子、儿子的将来、儿子的儿子的将来。
这种堕落好像是人之常情,自然界的规律,避免的唯一办法是加强“党性”,若把这个“党性”大而化之,可以泛指天下所有的政治学说,和宗教信仰。在一个人身上如果党性大于人性,并通过不断的学习,反复地进行心理暗示,纯洁的党性还是完全能够战胜无情岁月,但前提条件是必须对党性绝对信奉。
好,说到这里,把韩相申不害拉出来考察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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