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资治通鉴』》
第17节

作者: 老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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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六国格局是这样的,秦国最强,齐国、楚国次之,赵国、魏国又次之,韩国,燕国最弱。其中韩国、魏国与秦国接壤最多,所受到了压力也最大,赵国和楚国和秦国的接壤不多,所受压力相对较轻,燕国和齐国和秦国没有领土接壤,也就感受不到秦国的直接压力。以对六国联盟的热心程度来看,魏国和韩国无疑是最热心的,但也是最不可能从这里开始的,因为两国离秦国太近,一有风吹草动便会被秦国消灭在萌芽之中。齐国和燕国是最不热心的,秦国对他们没有直接威胁,从这里开始难度较大。比较合适做合纵事业发国的也就只剩下赵国和楚国了。也许赵国在文化上更具中原特色,打起交道来比较容易,所以苏秦选择了从赵国开始。

  但在具体操作上,苏秦在赵国遇到了麻烦。赵国的当权派奉阳君不喜欢苏秦,苏秦只好拿赵国旁边的燕国作为垫脚石,下面我们来品一品苏秦如何忽悠六国走上合纵的道路。
  苏秦在燕国并没有抛出他的六国合纵方案,对燕国这样的小国来说,六国合纵未免太大也太模糊,所以苏秦只能从燕国最关心的问题说起。苏秦提醒燕文公,燕国的安危全在赵国,较强的赵国用国土护住了燕国。既然赵国对燕国的国防安全至关重要,那么燕国就应该一心一意结好赵国,才能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下生存下去。苏秦的话句句珠玑,所言无不中的。客观上讲,也却是是这么一会事。所以燕文公听后坚决支持苏秦的主张,送给苏秦车马和金银,让他代表燕国从事结好赵国的工作。

  有了燕国的支持,苏秦办起事来也方便了许多,再也不用扛着个书袋一步一步在列国之间爬行;再也不用被官府的门人用狗眼上下打量;再也不用在“说客与狗不得入内”的木牌前犹豫了。总之苏秦告别了社会底层的悲惨生活,成了注册的高级公务员和社会活动家。当他再次来到赵国的时候,奉阳君已经死去,新掌权的赵肃候敞开心扉等待着苏秦的到来。

  按照说客惯例,苏秦先给赵肃候拍拍马屁,说“山东最强大的国家非赵莫属,因此秦国最忌惮也是赵国。秦国之所以不敢直接攻击赵国,是害怕被韩国魏国断了后路,所以在攻赵之前,秦国必须先使韩魏臣服。在秦国的反复打击之下,韩魏非常可能臣服。没有了韩魏的威胁,秦国便会将矛头直指赵国。韩魏可以臣服,赵国却不可以。与其受祸,不如赵国挑头成立六国合纵联盟。以六国的土地和兵力,只要齐心协力,打败秦国不成问题。秦国一破,赵国就成了全天下的霸主,是何等荣耀!然而,现在各国国君都相信一些别有用心的说客,将大片土地割让给秦国以求一息安寝。其实受损失的是六国,得利的是秦国和那些说客,说白了那些说客就是秦国的托,他们欺骗六国将土地献给秦国,然后从秦国获得回扣。本来六国有一条自强自立的生存之道,关键在于能不能团结。一个理想的六国合纵联盟应该是这样的:秦国攻击任一成员国,六国便群起而攻之。六国内部如有一国破坏盟约,也会受到其余五国的攻击。如此六国可永保无虞”

  苏秦的这翻话中有几点所服性很强,第一苏秦说山东之国赵国最强,其实当时国力最强的是齐国,但是苏秦这么说赵肃候肯定不会反对。这样一来,由赵国挑头成立六国合纵联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第二,苏秦揭穿了劝六国以地事秦的说客的嘴脸,赵肃候一旦省悟,苏秦就会在他心中占据牢固的地位。
  有了赵肃候的支持,接来下的工作便容易了许多。所到之处,苏秦用潜心几年揣摩而成的“降龙三字诀”一一将对方说服。
  “降龙三字诀”史所不传,下面我将降龙三字诀友情奉献给各位看官。
  这降龙三字诀是一捧,二摔,三拉。
  捧:大力赞美对方的优点,确保其情绪高涨,脑垂体分泌增加,脸上乐开花,能使抬头纹开了最好。一般而言,对方由于兴奋会非常乐意将谈话进行下去,至少不会反对。

  摔:待将对方心情捧高之后,一定要把握好时机说出中华词汇中最精妙的那个词“但是”,然后将缺点一一道来,既可以指地理位置上的劣势,也可以讲军队没有战斗精神,君臣天天跟在秦国屁股后面转悠,对不起祖先云云。“摔”字诀的使用要讲注意对象,掌握好分寸。对于实力弱,虚荣心强的君主要狠摔,只有你将他刺痛乐,才能把他从夜郎自大的心境中拉出来。别担心他会报复,这样的君主往往徒有其表。在使用“捧”字诀的时候,对方面露浅薄的得意之色是虚荣心强的标志是。对于实力雄厚,性格沉稳的君主,点到为止即可。

  摔完之后,绝大多数君主会脸色为会挂不住。在心理产生对救命稻草的渴求,弱智一点的还会脱口而出:“那该怎么办啊?”这时就该祭出“拉”字诀了。
  拉:“降龙三字诀”中的最后一诀,也是最重要的一诀,成败与否在此一举。现在可以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方案全盘托出了,并且告诉对方只有加入我的组织才能免除一切危害,才能走上光明大道。
  以苏秦说服韩君为例。韩国是六国中最弱小的国家,苏秦好不容易才发现乐对方的一些优点。原来韩国的武器制造技术比较先进,许多闻名天下的冶炼中心在韩国。冷兵器时代,武器先进在战争中的优势非常有限,不像现在随便一个国家,只要有了核武器就牛的不得了。苏秦对韩国的武器大加赞扬,韩君竟也飘飘然。随后苏秦话锋一转,谈到韩国地处列强包围之中,秦国的雄兵更是时不时地问候韩国的边界。面对强秦的入侵韩国没有奋起抗争,而是选择了屈膝投降,天天用用有限的城池满足秦国无限的胃口。不给吧,得罪秦国,以前给的都白给了;给吧,总有一天韩国的土地会被秦国要光。说完这里,苏秦感觉还不够劲,继续说道:韩国祖先辛苦开辟的土地被阁下拱手送给他人,我真为你感到丢人,你都对不起韩国出产的武器,更别说祖先。韩君听完,机灵灵打个冷战,马上拜倒在苏秦的唾沫星之下。

  到现在,“降龙三字诀”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大街上任何一个保险业务员都能张口就来。“先生,您看您金领一族、事业有成、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宝车成行、人前显赫、内心满足……,有您这样的生活可真让人羡慕。”
  “但是,先生您注意到一个现象了么?现在人们生活节奏快,压力大,富贵病经常围着成功人士转,而且交通事故频频发生,一旦遭遇伤病有多少财产都填不满医疗费用的无底洞。在我们身边经常有这样的事例发生……。”
  “所以,为您考虑,我向您推荐一种我们公司新推出的人寿保险,它能够让您免除生命的后顾之后,做一个快乐健康的现代人……。”
  苏秦的口才虽然了得,但并不是最重要的。同时期,名见经传中就有比苏秦口才好的人。有一个叫公孙龙的著名诡辩学家曾经提出个“白马非马”的论题,是人就知白马是马,但就是辩不倒他,但公孙龙只是一个偷换了一辈子概念的门客,与苏秦开创的事业无法相提并论。苏秦的构想之所以能成功,在于迎合了六国抗秦自保的心态。但是六国对合纵的认识尚停留在趣利避害的初级阶段,对这种集体安全策略并没有深层的认识。这样的联盟是相当脆弱的。

  六国就像寒风中挤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刺猬一样,相互需要只是临时的,相互提防才是长久的,要让这六只聚在一起的刺猬散伙可以有很多种途径。比如突然出现拉尼娜现象,寒冬不再寒冷;或者给其中一只刺猬一个暖水袋;或者告诉其中两只刺猬吃掉另外一只刺猬身上就不会冷,等等。事实上秦国就是这么干的。
  秦国曾经仗着地势易守难攻,在关内猫了一段时间,时间一长,六国之间的内部矛盾便上升为主要矛盾,接下来就分崩离析了。秦国也曾经给过魏国或韩国一些好处,让他们先从联盟中分离出来站在自己一边。有了韩魏的模范带头作用,六国合纵联盟也就冰消瓦解,没有人再关心联盟章程上怎么写。最损的一招是挑拨六国窝里斗。比如有一次,秦国就挑拨齐国和魏国攻打赵国,实力较强的三国都在掐架,其它三国一看,还联盟的啥啊?也都纷纷散伙。替秦国完成拆散六国的那个人就是张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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