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张仪的事业战胜了苏秦的事业,但并不能说张仪比苏秦更能干。两个人的事业的难度系数是不一样的。这种差别好像科学家和政治家之间的不同。要问做一个成功的政治家难还是做一个成功的科学家更难,答案是政治家更难。对政治家,经常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对科学家,可以失败失败再失败,只要一次成功,就满盘成功。苏秦的事业是政治家式的,他必须保持几个国家共同拥护他的主张,有一个国家离心,整个联盟就要瓦解。张仪却可以在列国之间反复尝试,失败了没有关系,只要一次成功,他的任务就告完成。
苏秦,张仪我们揭示了一介平民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所创造出的无限可能,他们的成功是地地道道的平民式的成功,没有半点君君臣臣,纲纲常常的味道。他们利用法则,而又高出于法则。他们借助列国,而又凌驾列国之上。整个时代都成了他们的舞台、背景和道具。两人进招拆招,只顾自个玩得有趣,全然不顾别人都屏住呼吸。真可以说,苏秦张仪吼一吼,华夏都要抖三抖。
27、分而治之
“韩宣惠王欲两用公仲、公叔为政,问于缪留。对曰:‘不可。晋用六卿而国分,齐简公用陈成子及阚止而见杀,魏用犀首、张仪而西河之外亡。今君两用之,其多力者内树党,其寡力者藉外权。群臣有内树党以骄主,有外为交以削地,君之国危矣!’”
―――――――――――――――――――《资治通鉴》第二卷
如果所有国君都是男人中的战斗机,并且热爱他们的职业。那么我的讨论是多余的,事实上绝大多数国君不是身体太弱,就是思想太懒,像秦始皇、隋文帝、明太祖那样的工作狂皇帝几百娘都不出一个。因此绝大多数国君都需要一些手下帮他们打理政事。如何分权将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韩宣惠王对于是否可以同时用公仲、公叔两个人为政没有信心,便去问缪留,缪留表示强烈反对,并援引近期发生的事例为证。晋国任用六卿导致国家四分五裂;齐简公因任用陈成子和阚止丢了性命;魏国因任用犀首和张仪导致西河之外的国土沦丧。通过举例,缪留总结到,分权的结果是强大的一方会在内部结帮拉派、朋党比周。弱小的一方会借助外部势力撑腰。最后的结果是内部党派争斗,君权旁落,外部强敌虎视眈眈伺机干涉,内外交困,国家危矣。
缪留说错了没有?没有,他的话句句属实,所引事例也非常能说明他的观点。但是缪留的结论可靠么?不可靠。分权作为解决君主工作量过大的特效药像所有药物一样,有正面作用也有负面作用。缪留片面强调分权的负面作用很可能是别有用心,说不定他和公仲、公叔两人有一些私人恩怨,便借此机会打着冠冕唐璜的旗号使两人失去掌权的机会。
分权的好处自不待言,既减轻了当头儿的负担,还可以激励部下的干劲。当部下的总是喜欢被重用的感觉,为了能够对得起当头儿的重用,卖力气干活的人也不在少数。
中国的传统政治不乏分权的思想。儒家理想中的治政风格是垂拱而治,简单地说,就是当头儿的不干实事,专职务虚。工作内容主要是建设精神文明,安排人事,制定总纲领、总路线,临时处理一些突发重大事件,而具体的工作则交给手下人办理。
这样的主要好处是,当头儿的节省了体力和精力,可以将更多时间用于享受美好生活。附带的好处是,一旦出现失误,可以很方便地将责任推给下面的具体执行者。老百姓也倾向于把矛头指向他们能够看得见的基层官员,至于深宫里的那个人品质如何,没有人知道。如果事情搞得比较严重,找几个典型当替罪羊一杀,天下便可太平。如果取得成绩,当头儿的可以轻易地将功劳据为己有,这离不开宣传机构的大力宣传和教育部门的哼哼教诲。这样以来当头儿的便可以获得无人能够挑战的权威。历史上总是出现这样的事例。天下太平,是皇上英明。天下不大平,还是皇上英明,为祸的是皇帝身边品质不良的大臣。有些野心家想造反,但又不便直接质疑皇上的英名程度,所以就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意思是说,皇上一如既往的英明,只是身边的人比较混蛋,需要别人来清扫一下。
创汉的伟大领袖刘邦可以算得上是垂躬而治的模范代表。他曾经总结道:我之所以能够取得天下,关键是善于用人,论打仗我不如韩信,论出谋划策我不如张良,论建设经济我不如萧何。有这么一群能人为他奔走效劳,所以刘邦总能抽出时间喝两口小酒,做一番足聊,和漂亮妹妹唱几段情歌。
中国漫长的人治史极大的丰富了这个思想的内容,使其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性。常用方法有,
1)隔离法。严格限制部下的工作范围,打仗的就打仗,做职业军人,不准过问政治;管税收的只管税收,不准插手土地交易;给头儿洗头发的只管洗头发,不准洗身子,洗身子的也不允许洗头发。这样的目的是为了确保部下安守本业,无法朋党比周,并且只向当头儿的效忠。
2)平衡法。在几个部下之间玩平衡,今天抬高甲,贬低乙,明天再抬高乙,贬低甲。搞得部下惶惶不可终日,在上升和下降之间心惊胆战,直至丧失抵抗意识,最后成为只会执行主人意志的忠实奴才。
3)互斗法。用隐蔽的手段挑拨部下互斗,然后自己在一旁座山观虎斗,兼收渔翁之利。部下相斗之际,便会引自己为靠山。为了使头儿站在自己一方,每一方都争相诋毁对方,揭对方的短处。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被当头儿的牢牢掌控。
4)敲打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说法只在生死存亡的时候才成立。平常的做法是用人要疑,疑人要用,在怀疑和使用之间考察一个人的才干和品德,以决定是否应该晋升,或者降级。对问题部下要时刻不忘敲打,确保警钟长鸣。
西方人的人事智商比我们低,所以只好靠制度来保证被分开的权力不被滥用。他们也不嫌麻烦,竟然能想出三权分立,各管一摊,相互制约的办法。三权是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在行政权之下,还有各个党派的竞争。不过在各种竞争中都在宪法的框架之下运行。以大欺小是违法,里通外国也是违法。有了法律的保障,分权的害处被降到最低,好处被发挥到最大。但是也有人会说,中国的古代也不是没有没有法律,每部法律上不可能不禁止党同伐异,里通外国。而这又将是另外一个问题。
27、向南还是向东
“巴、蜀相攻击,俱告急于秦。秦惠王欲伐蜀。以为道险狭难至,而韩又来侵,犹豫未能决。司马错请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王曰:“请闻其说。”仪曰:“亲魏,善楚,下兵三川,攻新城、宜阳,以临二周之郊,据九鼎,按图籍,挟天子以令于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臣闻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而王不争焉,顾争于戎翟,去王业远矣!”司马错曰:“不然,臣闻之,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王地小民贫,故臣愿先从事于易。夫蜀,西僻之国而戎翟之长也,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羊。得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缮兵不伤众而彼已服焉。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西海而天下不以为贪,是我一举而名实附也,而又有禁暴止乱之名。今攻韩,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而攻天下所不欲,危矣!臣请论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齐,韩之与国也。周自知失九鼎,韩自知亡三川,将二国并力合谋,以因乎齐、赵而求解乎楚、魏。以鼎与楚,以地与魏,王弗能止也。此臣之所谓危也。不如伐蜀完。”王从错计,起兵伐蜀。十月取之。贬蜀王,更号为侯,而使陈庄相蜀。蜀既属秦,秦以益强,富厚,轻诸侯。”
——————————————————《资治通鉴》第三卷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秦国不是盖的,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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