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资治通鉴』》
第50节

作者: 老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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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在呼唤演员,演员在呼唤灵感,旧世界便是那灵感的源泉,嬴政所需做的是将旧的材料重新组合拼接,当然这个过程被打上了强烈的秦国特色和秦始皇的性格烙印,以至于今日看来仍不得不钦佩于其中的暴力美学。
  新的统治者必须有新的名号,这个新并不是旧规则中的新事物,而是新规则中的新事务。名号自然要推沉出新,而且秦始皇自认为是新时代的代言人,即便在名号上也要比前面的统治者显示出更强的威力。近世之“王”已经被大量滥用,秦始皇根本看不上眼,只好从远古寻求信息。三皇五帝的事迹虽然在史书上语焉不详,但三皇五帝的名字却在人们心中上升为一则则神话,以至于近世论起贤明统治者无人能出其右,秦始皇认为只有三皇五帝合起来才能配得上自己目前得尊贵身份,所以取“皇”取“帝”合而成“皇帝”。

  与皇帝相配套的还有命为“制”,令为“诏”,自称曰“朕”,秦始皇厌恶了至周朝形成的儿子评价老子,臣子评价大王的谥号做法,采用直接按照数字往下排的做法,始皇之后是二世,再后是三世,……直至万世。
  秦始皇虽然相信自己开创的朝代万世不绝,但仍想为秦朝取代周朝寻求冥冥之中的合理性,毕竟老百姓还是相信宿命。于是的邹衍五德之运被采用,周为火德,尚红,很自然灭火者,水也,秦为水德,尚黑。黑色便成了秦国的主色调,王室用品,旗帜,服装,公共建筑一切以黑为主。秦国的性格也唯有黑色与之相配:冷酷、暴力、强权、迅猛,深沉、另类、孤独、反叛、仇恨、报复、隐忍……什么还有性感?嗯,不错,粗犷的西北汉子确实个个很性感。

  秦始皇就是这样矛盾地诠释着秦朝的永恒和秦代周的必然,在定义了自己之后,秦始皇又重新规划了他的帝国,在规划中体验着破坏和建设带来的快感。
  六国的土地已经连成一片,除此之外许多蛮夷部落的土地也被包括进来,统治这前所未有的一大片土地需要一种新的管理方式,大臣中的保守派提议回归倒周朝裂土封王的传统,秦始皇并不满意。
  周朝的灭亡正好说明分封建制的落后,春秋战国500年的天下多主、诸侯苦斗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秦始皇有意识地要切断他们对旧日王国的回忆,因此决不能在消灭诸侯之后又分封诸侯。
  战国时期产生的郡县制度在动员国家力量,有效管理人民过程中表现出了惊人的力量,况且秦始皇并不喜欢在统治国家方面被别人打理,他要的是将国家掌控于掌的感觉,如臂使手,如手使指。于是秦国土地在原有的基础上被分为六六三十六郡,“六”是秦国的特征数字,郡的长官是完全听命于皇帝的守、尉、监,通过这种方式国家权力被牢牢地掌控在秦始皇的手中,即便最底层的人们都能深深感觉倒他们的生活被秦始皇改变。

  在孤傲的始皇帝眼里,支撑着帝国大厦的民众决不是“人”,而仅仅是机器,他们是战争的机器,是生产粮食的机器,是生育的机器,是建筑的机器。而对待机器是不需要感情的,能够工作才具有存在的价值,而一旦丧失价值就因该被销毁。
  当战争不在,武器是危险的;当六国已经破灭,堡垒是危险的;当天下已经太平,豪杰是危险的;当王室只剩下一家,其余的是危险的。秦始皇一声令下,武器被销毁,堡垒被破坏,豪杰或被杀死,或被迁移;六国王室含着泪水踏上了西行之路。这还不够,玩世不恭的秦始皇将武器熔为十二个金人陈列在秦国的城头,将各国的宝贝运到秦国的宫殿,将各国的豪杰迁徙到秦国的首都,将各国的公子王孙,绝色佳人押解到秦国的宾馆。曾经六国精华中的人与物现在都聚集在了眼皮底下,秦始皇笑了,他就是要在秦国的伟大与六国的渺小的对比中寻求心理满足,当然他有理由这么做,谁让他是唯一的胜者呢?

  紧接着,秦始皇又统一了度量衡,这等小事简直不值一提。他的胃口要大的多。秦国的士兵打下了一片辽阔的山河,作为独一无二、无庸置疑的统治者,秦始皇爱之发狂,譬如弄权者贪高位,绝色女恋红尘,吝啬翁爱金钱,他要大大的把玩一下。山被开凿,水被改道,大树遭砍伐,甬道修到了偏远的地区,长城被建造起来,延绵2万余里。同时秦始皇一遍一遍地在他的版图上游走,好像他是所有山川的唯一主人,一切因为他才具有存在的意义。

  查拉斯图拉对着太阳说:“你伟大的明星哟!假使你没有你所照耀的那些人们,你的幸福是什么?”,秦始皇同样可以说:“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哦!假使没有我的降临,你的一切劳作有什么意义”?那些名山大川有什么意义?秦始皇以新神自居,在一路经过的名山大川上举行了封禅,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一举动被后世的统治者无数次的重复。

  秦始皇不但是山河的主人,而且以新神自居,他的威力似乎真的无边。胡人被秦军赶到了很远的地方,连放马都不敢临近长城边,老百姓遵循着秦国详尽的法律流血流汗地为帝国的光辉贡献出所有的力量,而一旦有反抗的征兆,马上会招来灭顶之灾,秦始皇不容得别人对他的政权说三道四,哪怕皱一下眉头都不行。有例为证:东郡的天空掉下了一块陨石,当地就有人在上面刻了““始皇死而地分”,始皇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御史逐一盘查之下没有结果,始皇恼羞成怒将石头周围的居民全部赶尽杀绝,随后将石头破坏。套用今日两部电影名字真是“一个疯狂的石头引发的血案”。

  从这个事件我们注意到,刻字的人智商并不低,陨石的降落自古被看作是上天的某种意图,在陨石上刻下诅咒秦朝的文字目的在于借助天意,既可以增加影响力,又能保护刻字的人,然而无神论者秦始皇并不买账,照杀不误。
  既然秦始皇无视天上的神,自然也不会在意地上的神。当秦始皇沿江巡行至湘山祠时,突然遇到大风,船队无法行走,秦始皇问身边的博士曰:“这里住着哪路神仙?”博士告诉他:“听说是尧的女儿,舜的妻子葬在此出。”哦,原来是娥皇、女英两位女神,铁手不禁陷入湘水女神,湘妃竹的浪漫传奇故事……。
  然而铁血男人秦始皇没有柔情,只有愤怒,区区两个女鬼竟敢挡我去路,看我用“尼采”牌鞭子狠狠教训她们。过不久,三千名劳改犯人出现在湘山上高唱着历史悠久的伐木号子“坎坎伐檀兮 ,置之河之干兮”,看着山凸了,斑竹没有了(对不起“斑竹”们,要怪你们就怪秦始皇吧),秦始皇这才满意地改道由关武回去。(待续)
  秦国以武起家,以法立国,对待儒家的布道士精神,秦始皇向来不感冒,对他来说有了法家的刀就足够了。儒生们不见用,学问全部以牢骚的形式发泄出来,惹得秦始皇老大的不痛快,终于有一天,秦始皇,李斯君臣两个法家弟子商量着要彻底地封上儒生们的嘴巴。
  说,封住儒生的嘴总共分几步?

  哈哈,哈哈!
  总共分三步。
  第一步,在地上挖一个大坑。
  第二步,把儒生赶进去。
  第三步,把土再埋上。

  儒生没了,书也留着没有用,一把大火,什么学富五车,汗牛充栋,韦编三绝,统统化为乌有,看到此景,孔子的灵魂悲伤地捂上了脸。
  这就是秦始皇,一个喜欢超越的统治者,他超越了统治方式的极限,超越了有史以来统治能量的极限。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个由里到外刚猛暴烈的男人超越不了?还是有的,答案是死亡!
  秦始皇与天斗他是赢家,与地斗他也是赢家,与人斗他更是赢家,唯独与死神斗,还没有交手就远远地败下阵来。秦始皇越是沉迷于今日的盛况就越是恐惧死亡的来临,为了逃避死亡的宿命,他选择了求长生不老药。民间的风气传到了秦始皇的耳朵,他动员国家力量,派了大批的童男童女去海岛上求药,结果音信全无。死亡的阴影从此便一直笼罩在无所不能的帝王的心头,直至死亡真的来临。秦始皇留给二世的是一个熊熊燃烧着的世界。

  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即便因怕死而求长生也成为后世统治者效仿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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