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赛说,我先换上白衣去看看病人再说吧,因为今晚是他当班,再者他又是比胡斌职称高一级的上级大夫,附属医院的上级医师负责制使他不敢掉以轻心,而且谁都知道他们是铁杆弟兄,如果不是当班,他才不愿意去屎屁股上擦呢。
等侯赛看完病人,他觉得和他曾积累的“经验”几乎完全一样,心里不免沾沾自喜,又多了一个和他站在一起的了,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很体贴很温暖地说,别怕,我觉得还可以补救,这样吧,给老万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如果需要就立即手术,不要等,越等越不利。
胡斌戚戚地去医办室用手机给万相龙打电话了,心里只骂上帝,到快要晋职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不让自己安生。
这边,阳冰喊侯赛,赵宏伟又剧烈呕吐了,你看再给点什么药?总这样吐,后半夜你就不要睡觉了,陪我们一起照看他吧,哈哈……她说完一句话,几乎都要以笑声作句号,也感染得别人情不自禁地不得不笑,所以刚毕业分到科里时她就落下个“笑笑公主”的美称。
侯赛让她递过来赵宏伟的病历,看后笑笑说,这不是胡斌刚处理过吗?
你还钟表六十进制呢,你不看那是几点胡大夫处理的?
侯赛又一笑,我是说先按胡大夫的医嘱处理吧?
可是好几个小时病人症状没有减轻,而且还呕吐越来越重,是否需要换药或者什么的?抱歉,我不说了,小护士怎么敢在大博士面前抡大斧,哈哈……。
侯赛却一本正经地说,没有让胡斌再看看?
看过了,他正为下午手术的病人发愁呢?问了几遍,他只是哼哼唧唧地说先观察一会,最后才说等你来了商量一下,正好你值班,呵呵……
值班这句话点到了侯赛的穴位上了,值班大夫是无法躲避的,而且如果赵宏伟一直剧烈呕吐以及呕吐引起的血压气压颅压增高也是对他的病情很不利的,在目前都没有结论的情况下,他还是最好不要让这个烫手的山芋粘住自己,不要让他在自己班上出点什么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回医院时,黄厂长家属给他的大中华香烟,刚要掏出打火机点,被阳冰笑着制止了,病房严禁吸烟,要抽到男厕所去……呵呵。
呵……
赛刚要说什么,这时,电话响了,阳冰接住电话,一边回答,一边对侯赛车说,手术室催你上去,麻丨醉丨好了。
侯赛把香烟放到口袋里,想了想,对阳冰说,这样吧,先给赵宏伟注射胃复安10mg。
阳冰把赵宏伟的病历递过来,笑着说,先开医嘱,不见医嘱不执行,这是规定。
侯赛也笑着说,我是急诊抢救病人口头医嘱,抢救完了再补。不过他还是接过来病历夹子,翻到红色的临时医嘱单上,下好医嘱并签上自己的名字。
经过医办室,侯赛问了胡斌打电话情况,知道万相龙一会过来,他舒了口气,点上烟,上手术室去了。
日期:2009-02-08 12:22:13
32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冀梁来到医院,一到神经外科病房,发现病房外的主任办公室已经大门洞开,袁家绶、万相龙、侯赛、刘涛、胡斌和白护士长出出进进。他去更衣室换好白衣,还是像往常一样径直先去赵宏伟那里看一下情况。
他路过12号单间病房门口时,门里射子丨弹丨似的迸出一个人,和他撞了个满怀,他一看,是叶静,便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是你?叶大夫!
自从上次他在实验室和她及袁家绶那次的不期而遇后,他感到他们之间无形中产生了一种很深的隔阂,她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装作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妹妹一样毕恭毕敬地求教,一样慷慨激昂地指点同行、激扬情绪,见面也是各自尽量避免语言接触,倒像反目成仇后的情侣的那种尴尬。
尽管冀梁从心底里看不起这种人,看不起所有的出卖者,在他的灵魂深处任何的出卖都是无法与品德共杯的,任何的出卖都无不是同时出卖了人格和品格,任何的出卖都将高尚不再,无论她是出卖肉体、出卖朋友、出卖信仰还是出卖国家。
不过,冀梁觉得虽然他阴差阳错触了楣头,但他还是不想为此造成更大的嫌疑和裂隙,毕竟他们是师兄妹,以前从没有更多的龃龉,而且人各有志,物各有用,他无法阻止苍蝇繁蛆,他不和苍蝇一起裸爬就行了。
所以,他在抱歉的同时,还是作为师兄似的关切地问:有事?谁住院了?
他第一想到的是,莫非她的亲戚朋友或同学什么在住院了她来探望?刚一说出,又觉得不对,她现在还不至于这么大的能量把几个主任都拖来提前上班吧。
但他还是作为师兄同学礼节性地带点关心的口吻问,有事吗?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叶静像还没有从这种加速运动的物理对撞中反应过来,怔了三秒,然后用她那硕大的白眼球睥睨了他足足有三十秒钟,头也不回地往主任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就这最后的一瞥,让冀梁心一下到了北冰洋,真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好心做了驴肝肺,一刹那间,他的头发把天花板都要戳成筛子了。她撞了自己不单一句倒歉的人话没有,反倒怒目而视,像对提上裤子不掏钱的嫖客一样。他原本想如同自己没有看到她和袁家绶以前一样或者至少像普通同学一样,不至于把关系处得像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那样吧。但没有想到给人家脸人家都不要,这世道简至一切都反了,他们买×卖×,怎么倒像他冀梁偷奸养汉似的?
极度不愉快的心情影响了他像以往一样仔细地查房,他看完仍然时有呕吐的赵宏伟后,便简单去另外几个病人那里看了一下,便招呼后来随他查房的程大夫,一会把病历夹子抱到医办室,准备开今天的医嘱,然后上手术。
这时听到走廊外面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他刚一出病房门口,见袁家绶万相龙和几员大将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院长黄开和丨党丨委书记常东升及医务处长、内外科主任麻丨醉丨科主任等一行人进了叶静刚出来的单间病房。
什么大人物住院了?冀梁马上否定了,省级市级的头头脑脑们才不会在这个病房呢,稍微能挂住点的早去西楼高干病房了。也许是什么头脑的不远不近的亲戚吧。冀梁不想在这上面费脑筋。
他和程大夫到医办室,先拿出赵宏伟的病历夹,习惯地一边先翻开病程记录,一边问程大夫病人的情况,发现那些新的变化,如何进一步处理。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像别的教授老师们一样反守为攻先发制人,通过下级大夫的发现和回答来弥补掩饰自己的观察判断的不足,他是希望通过这种提问式启发式的床旁教学,让下级大夫直面病人病例,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观察和处理的问题所在,这种带着问题学习医学的方法也许要比终日死记硬背考试测验要效果好的多,而且退一步讲,人家进修生实习生都是掏钱进来的,总得教人家点东西对得起人家的学费和进修费,不能只把人家当成免费义工和佣人用吧,何况附属医院本身就应该具有的是教学习惯。所以他总是不厌其烦讲解回答进修生实习生和下级大夫的问题。
他看到病程记录上程大夫记录的遵上级大夫的指示等等,但侯赛和胡斌都还没有签字,便又翻到医嘱单上看用药和处理情况。
问,程大夫,当时为什么要用甘露醇呢?考虑什么原因引起的呕吐呢?
程大夫说,胡老师考虑是颅内高压,所以先用甘露醇降低颅压。
可能是刚才受到叶静的影响,冀梁把赵宏伟的医嘱本递给程大夫,看着示教黑板上写的本周五的讨论病例又像自言自语地说,毁人不倦啊!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
他又对程大夫说,急查电解质和血像,把甘露醇DC掉,长期中加用平衡液500毫升,静脉再走维生素B6 400毫克,临时医嘱上开杜菲合一支,ST。
冀老师,为什么用……程大夫开完医嘱,刚要想问冀梁业什么这样用药,这是一个实习大夫来传令:交班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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