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事故》
第41节

作者: 三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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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家齐越说越带劲。万相龙依然微笑着,侯赛心里骂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谁他妈的都是人,你他妈的早生了几十年,要是到现在你也不会比谁红包收得少。
  冀梁看得出来胡斌刘涛侯赛等已经明显显示了一种不满和不屑了,他们相互之间眼神的交流已说明了这一点。他希望导师能止住这个话题,一是说这些于事无补,他怎能扭转这种势成的乾坤呢?再者,今天毕竟是学术查房而不他的党员生活会和政治讨论会,这样偏离主题会影响导师的形像也会给别有用心的人以口实的。冀梁有点急了,他看了高守诚一眼,希望他能助导师一臂之力,因为他知道他对导师还是很内心敬畏爱护的,但高守诚回复他的眼神的只是轻轻张嘴一笑。

  这时,护士长进来了,单主任,您查房重点需要哪个病历的话我们就先把医嘱做了,这样不耽误你用病历,也不耽误我们执行医嘱。
  万相龙借机对护士长也像胡斌说,让住院总给你把需要重点查的病历挑出来
  胡斌说,因为单主任临时要重点查病人,我想把6床,11床,20床几个脑占位的术前病人查一下,另外其他各组有哪个需要重点查的可以自报一下。
  大家沉默。
  万相龙便一个个问刘涛和高守诚,到冀梁这里,他金鱼眼稍转了一转,还像平常一样漫不经心地笑着说,冀大夫床上的疑难重症总是多,看冀大夫有没有哪个需要重点查的。
  冀梁怔了怔没有吭声,万相龙是否盯上了赵宏伟?是否想让单主任查房时透露点什么?他拿不准,以他和袁家绶的关系他难道会这样?
  冀梁的这种闪念也在侯赛的脑中闪了一下,不过依目前的情况看来不可能,而且就是袁家绶查房时,万相龙也是常这样说冀梁的,因为他说的也是事实,这句话成老生常谈了,任谁也不会觉得奇怪。但冀梁想,自己还是不要主动提出为好吧,便和高守诚刘涛一样只是沉默着表示没有。
  几个病历拿上来后,单家亮齐看了下病历摘要,觉得其他病人没有什么值得会诊查房的必要,便只把6床病历留下,让把其他病历送还给护理站。他问哪个是管6床的实习大夫,请他汇报一下病历,胡斌说实习大夫不在,让管床的冯大夫报吧?

  单家齐问,为什么实习大夫不来呢?冯大夫快嘴回答,毕业找工作面试去了。
  胡斌瞪了冯大夫一眼,然后向单家齐汇报说,单主任,是这样,现在工作不好找,毕业既是失业,这个同学的亲戚在深深圳给他找了个医院,人家想先见一下本人面试一下,我们体谅她的困难便批准她去了。
  单家齐说,她走了,那你简单汇报一下病人病历吧。
  胡斌面露难色,说,这是刚收的病人,我还不怎么熟悉,单主任,您看让管床大夫报告吧。
  单家齐看着胡斌正色道,总住院,总住院,你知道总住院都有哪些职责吗?

  胡斌想了想,知道,单主任,排手术,做手术,分发奖金,处理纠纷,进行科内处会诊,协助科主任工作,他顺口溜似地说着,让几个进修生低头掩嘴而笑。
  单家齐批评道,你说的不对,你说的都是次要的工作,住院总最主要的工作是要对科里的每个病人心中有数,了如指掌,这才是住院总的工作的核心。知道吗?怎么现在什么都颠倒了?……
  冯大夫汇报守病历,单家齐问,你们哪里类似的病人多吗?
  也有。
  那你考虑是什么诊断呢?单家齐和蔼地问。
  我觉摸着女性病人,脑占们性病变,还是肿瘤为主吧?
  说下去。

  看了CT和核磁,也觉得是转移性肿瘤可能性大,但是哪个地方转移来的,现在还没有找到,乳腺和全身其他器官没有找到原发灶,生殖器官正在请妇科会诊,还没有来,所以现在不好说。。
  单家齐转过来问胡斌,胡大夫你说如果是女性生殖器官转移性肿瘤,可能是哪些方面的呢?还需要做哪些检查呢?我们不能一切都要等人家来会诊后才做,除了必须妇科大夫做的检查外,我们应该尽可能地准备好资料,也便于人家会诊时参考。
  胡斌踌躇得志地说,是的,我们都做了,从考虑到转移性肿瘤时,就请妇科会诊,因为不是急会诊,妇科现在还没来。我们前也查了血HCG,今天就可以出结果,倒时就会真相大白。
  单家齐对冯大夫说,打电话问一下护理站报告单回来了没有,如果没有回来,电话问一下妇科实验室,请他们先电话报告一下结果。
  不一会,冯大夫进来了,说HCG结果正常。
  单家齐接着问胡斌,HCG结果正常,你怎么解释妇科转移性肿瘤呢?
  胡斌嗫嚅着,这,这……

  单家齐把目光转向刘涛和侯赛,他们两个赶紧把目光移到别处,毕竟高守诚年龄大了,而万相龙又是主任,单家齐不好意思直问他们,便把目光转向冀梁,冀大夫,你说呢?
  冀梁看了看周围,觉得自己不说对不起导师,说的太深又会遭忌,但现在又无退路,便说,最好再做个血CA125检查,卵巢浆液性囊腺癌的脑部转移现在文献已多有报道。
  单家齐笑了,对,抓紧把CA125做了,再请妇科住院总尽快来会诊一下,争取早点做了B超,明确诊断。今天查房就到这……
  还没说完,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袁家绶走了进来。
  别人给他让了单家齐旁边的座位,他坐下后,不好意思似地说,今天开碰头会,来晚了。

  单家齐笑着说,是晚上,我们都查完了。
  袁家绶也笑了,虽然晚了,不过却为我们科争到一席之地,也为您老争到了一个位置。
  单家齐说,是吗?
  日期:2009-04-18 00:02:42
  38
  赵志刚紧蹙的眉头终于稍有点舒展。
  这倒不是儿子的病有多少好转,而是可以先还医院的欠费了。

  前几天程大夫、胡斌和护士长像自己拉痢疾时的脓屎一样一会来一遍,让他肚子里上下折腾。
  虽然胡斌和护士长说科里已是最大的照顾他了,在抢救室时的各种费用和其他都没有给他记帐,但药你总得掏钱吧,而且一些药对脑神经恢复是必需贩的。
  赵志刚明显感到他们的态度似乎比在抢救室时要生硬了许多,他想这肯定都是自己欠了医药费引起的。每次看到下午给自己送来的那张蓝色字体打印的催款单,他就觉得单子边上的那一排永远没有结尾的圆洞洞像一条锁链一样在拴捆着他,像一个个极度张开的圆形的口不停地吞噬进去自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借来的钱,而且像他小时候和伙伴一起往深不可测的废弃煤窑井筒里扔下的石块一样毫无回音,儿子的病并没有因为饱食欠费单子的增高而有更多的好转。他在希望和无望中挣扎着,他所有的希望和赌博都寄在儿子将来的好转,现在他没有企求更多,只要不变坏他也谢天谢地。

  至于欠费的事,他给他们解释过无数遍,他这辈子就是卖房子卖地砸锅卖铁也要还上医院的,尽管他们明显的显露出不信任,像对一个无赖的嗤之以鼻。但他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赖账不还,做人是要有信义的,其实他心里已经无数次为自己的无能自责了,庄稼人的天生本分使他觉得自卑自歉和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们夫妻两人省吃俭用,三顿饭改成二顿吃,每天馒头就咸菜,也就是为了省下来钱好交欠费。欠债还钱是祖上留下的规矩,这个道理他懂,所以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借钱,他已经第二次去家乡化缘了,但借不过二,他知道乡里乡亲已经不可能第三次给筹钱了,而且他们又能从地里面刨出几个钱呢?他理解也感谢他们。但医院的钱总归得交的。所以前几天他回家狠了狠心把自己家的住房和院子甚至连里面的所有都卖了。

  卖房子那天,当写好契约,双方签字画押完后。按乡俗吃最后的一顿合升饭时,他肚子里早被吞咽下的泪水填饱了,苦笑地看着满桌的饭菜,旁边的本家叔叔给他夹了一盘子肉,其他正狼吞虎咽的人也停下来劝他,吃,志刚,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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