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沙滩上坐了片刻，一名穿露脐T恤的女孩蹦跳而来，在十米开外就娇滴滴的喊：“小五，何小五。”何小五见状欣喜若狂，撇下我如饿狼般扑了上去。这小子抱了抱女孩，接着揽住她的柳腰，快步朝我走来。我赶忙垂首，拨弄被太阳晒得发白的沙砾，那女孩太性感了。不知她穿的啥款式，肚皮和丨乳丨房露了一半，我顿觉天气更热了，闷得我喘不过气。我想该不该跳进水里浸泡，祛祛身上的火气，这时何小五已经站在了面前，他指着我对那女孩说：“这是我兄弟，肖剑峰。”我抬头致意笑意，何小五又指着女孩说：“这是我女友，卓小菲。”何小五介绍完就带上卓小菲游泳去了，这小子也不问我洗不洗，遭人冷落的滋味真是不爽，但一会我就不这么想了，伴随而来的是焦急不安。何小五有实力玩耍，我可不能跟着瞎混呀，我出来干啥？我是为了打拼天下！古人说玩物丧志，玩女人肯定丧得更快。这样想着我就扇了自己一嘴巴，卓小菲是何小五女友，他那不叫玩，他那叫谈。也许我只是羡慕他有一个女友，我虽然想念甄小红，但我和她八字还差一撇。我牵过甄小红的手，揽过她的腰，却是在很小的时候，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就算牵了搂了也没有奇感。长大后我在梦里牵搂过甄小红，感觉就非同一般了。

　　何小五和卓小菲在嬉笑打闹，活脱脱一对野鸳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告诉自己必须尽快找工作，尽快。想着我就有了力气，先前的力气让太阳掳去，现在它来了，异常迅猛的来了！我起身朝何小五大声的喊：“小五，我先回了。”何小五高声应道：“时间还早呢，你回去做啥。”我说：“找工作。”何小五说：“你急锤子，简历投出去，也得有个时间。”这的确需要时间，我对重庆不熟，只得依了何小五，只要他不忙碌，我每天跟他东奔西跑，除非他和卓小菲幽会，否则我身前身后总有他的影子。我简直就是一只跟屁虫，当年的何小五，净在我屁股后面转呢。何小五偶尔关心我的工作，关心的时候他就捏着手机叨念：“咋还没有你的面试通知？”我心头比他急，但我却对他说：“莫急莫急，如果不行我直接去人才市场。”何小五就会叹气，说：“要不你跟我混好了。”我听到这“混”字浑身发痒，何小五也觉得我不适合“混”，说完就作补充：“算了，你不适合做我这样的工作。”这样的对话重复了三四次，却始终不知何小五到底干啥，我在担忧能否找到工作的同时，也担忧何小五的工作安全。

　　三天后何小五接到一个面试电话，这小子代我和对方一阵交流，再回头转告我具体。他说：“一家娱乐公司招聘销售经理，你敢不敢去？”我说：“我应聘的是销售员，咋叫我应聘销售经理。”何小五不置可否地说：“在某些行业，销售员就是销售经理。”我说：“咋解释？”何小五说：“销售员是内部职称，销售经理是对外职称，通常印在名片上，在客户面前撑面子。”我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应邀前往。这家公司的办公室十分隐蔽，在重北大厦旁的一条小巷里，参加面试的全是男子，高矮胖瘦参差不齐。整间屋只有文员是个女人，她或许不像文员，首先是长得不像，巨乳肥臀胖脸短腿；其次是打扮不像，描黑涂红穿绿着紫。她到底是什啥身份，我一时半会也猜不出。她帮我安了一张凳子，请我坐下稍微等等，然后倒了一杯凉水递在我手上。我接过来慢慢地喝着，这当口已有三名男青年从“人事部”出来，其中两名生得歪瓜裂枣，一人贼眉鼠眼，一人尖嘴猴腮，他们挎上业务包低头离开了办公室，剩下一名长得像港星刘德华的男子回到座位继续等候。我一下就纳闷了，难道当销售员的第一标准是长相？这是啥公司，招聘条件如此苛刻？我不禁理了理头发，扭了几下身子，若招聘就是选美，我肯定鹤立人群，别看旁边那人长得像刘德华，我比刘德华还帅！想着想着我就按捺不住欣喜，心想找着工作大施拳脚，拳脚展开就有钱赚了……

　　日期：2009-03-19　19:37:07
　　轮我面试，面试官两眼一亮，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我拘谨得不知所言，不敢正眼相待，面试官眼里喷涌着一股烈火，灼得我的耳根和面部一阵燥热。面试官是个男的，打扮却像个女人，他的皮肤很白，像故乡的雪；他的手指很细，像故乡的葱；他的脖子很软，像故乡的草……他身上的一切都故乡有关，但我看着别扭，甚至恶心酸吐。他说话更像女人，他说：“今天呀，我可是面试了几十个人，剑锋，就数你最优秀了。”我闷不作答，他就问我：“多大了？”我说：“二是。”“多高？”“一米七五。”“多重？”“七十公斤。”“能做多少个俯卧撑？”“一口气一百。”“一晚上几次？”“啥子一晚上几次。”“就是一晚上能干几次？”“干啥子干几次？”说到这里我就不耐烦了，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叫我作何回答？啥子叫一晚上干几次，我又不是酒鬼，一晚上也干不了一瓶！顿了好一阵，他淫笑着说：“哟，原来你还是个处男啊。”我火了：“你们到底是啥公司？”他不愠不怒，笑盈盈地说：“如果你想发财，我保你第一晚上就赚五千。”我说：“你找错人了，我不做烧杀抢掠的事。”他起身走了过来，轻轻的将我按在凳子上，他的力道真的很轻，像撒娇的柔弱女子，他说：“你这好身板呀，只要加入我们会所，保你月赚两万。”我说：“你骗小狗还差不多。”他媚笑了一下问：“知不知道你像谁？”“我像谁？”“《流星花园》里的花泽类！”“他是演员。”“你也可以当演员，在富婆面前你就是演员！”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恶狠狠地问他：“进了你们会所，我就变得像你一样娘娘腔？”他摇着脑袋说：“NO！NO！NO！你将成为真正的男人！”我拨开他柔软的手，起身仓皇而逃。跑出小巷我就吐了，吐得比第一次坐大巴晕车还厉害。吐到没有东西可吐时，我依然作呕吐状，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这时一名热心的路人上前问我：“小伙子要不要上医院？”

　　我没上医院，我捂着绞痛的胃回到了民房，何小五不在家，我成了无头苍蝇。我就是一只苍蝇，我这不中用的东西，兴致勃勃跑到重庆，第一次面试的公司搞传销，第二次面试的公司招鸭子，真是倒霉透顶。何小五不在家，我就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根据刚才假男人的描述，我猜何小五就在做这样的工作，转念想又觉不对，这小子干精火旺的，明显有剩余荷尔蒙，不像会所里的鸭子。排除何小五当鸭子的可能，我就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去试一试，这工作我不喜欢，但高额报酬却是个诱惑。我还未尝试过男女之事，假男人说了，我一旦尝试第一晚就能赚5000。还有半个月我满20岁，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么多的钱。5000块掂在手上，有多重？5000块放进钱夹，有多胀？而且还不止这些，我干了还有更多的收入，上万字数的收入！他妈的，何小五是不是也在干这个，我再次臆测这小子的工种，同时也在心头盘算：拿上一年的工资，我要喂养一辈子的牛！我十分矛盾，何小五上哪了？这小子上哪了？以往这时他都呆在家里，今天却没了人影。他若在这里，我要和他商量商量。可是我突然想到了甄小红，想到甄小红我就觉得不能干这事，我可以对不起自己，但我决不能辜负甄小红，即便甄小红还不属于我。

　　这样想着顿感释然，我将电风扇调到最大档，躺在床上静静地听任风吹。这种感觉美妙极了，仿佛回到马家村的后山，回到我跟甄小红的童年时代。那时甄小红家养了一头母牛，我家养了一头牯牛，我俩放学后总是一块赶牛上山，两头牛总是一见如故，它们在草地上卿卿我我，我和甄小红就坐在垭口静静地听任山风吹拂，偶尔我会唱一支山歌，偶尔甄小红会唱一支山歌。想着想着身心疲乏，我渐渐走进梦乡，我和甄小红坐在一棵高高的树下，树上不时掉下五颜六色的果子，正当我弯腰捡拾的时候，耳畔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七、
　　我以为还在梦里，侧身倾听，敲门声从外传来，咚咚咚，咚咚咚，似手叩又似脚踢。我翻身而起，嚷嚷道：“小五你龟儿出门也不带钥匙。”嚷完门外没有回音，我汲上拖鞋向门扇移去，透过门缝往外探望，果然不是何小五，门外站了三名陌生男子，一人赤裸上身、一人两臂纹身、一人黑衣裹身，都不像是善类。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见没人开门，赤裸上身的男子抬腿踢了门扇一脚，哐当一声震得我两眼昏花，接着有人谩骂：“何小五这龟儿跑哪了，逮住非卸他手脚不可！”骂话的人纹了身，我大气不敢出一口，凝神屏气半晌，三人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