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五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做了一个梦,这小子悉悉索索将我吵醒,自个儿却倒头就睡。我说:“你去哪了?这么晚。”他长叹一声,说:“甭提了,睡觉睡觉。”这小子驱走我的睡意,又喊我睡觉,我想起下午有人敲门的事,就说:“下午有人找你,我没开门。”何小五翻转身子,当胸擂了我一拳,说:“兄弟干得好!”我疑惑不已,他又说道:“开了门我就完蛋。”我有些怕了,轻声地说:“他们总会找到这里来的。”空气里飘来一阵笑声,那是何小五的,这小子笑得异常狰狞,他笑了好一阵才说:“都摆平了,安心睡吧。”
我毫无睡意,辗转几次人倒越来越清醒了。其实何小五也没睡着,这小子没了往日的安宁,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偶尔发出一声叹息,而一旦四周都安静下来,尤其是当电风扇转到他那一方的时候,我还能听见这小子急速的心跳。我闭上眼睛,将白天发生的事在脑里放映一遍,呼吸也急促起来。我受不了这种黑暗中的冷寂,我问何小五:“现在几点了。”他说:“大概两点。”我说:“到底几点?”他不耐烦地说:“正正两点。”我又问他:“现在的夜景美丽不?”他说:“你问这个干什么。”我重复道:“现在的夜景美丽不?”他说:“当然美丽,而且是最美丽的时候。”我叹息着说:“你的样子,我的样子,都不是最美丽的时刻。”我想说的是我们过得窝囊,尤其是何小五,表面上挣了很多钱,却像一名通缉在逃犯。
何小五被我这话怔了半晌,这小子起身抽了支烟,心情是否一下子就放松了,他问我:“面试情况咋样?”我气呼呼地说:“别提了,招鸭子的皮包公司。”何小五说:“你该去试试!”我说:“我不要不干净的钱。”何小五说:“钱都不干净。”我说:“你这话是啥意思。”何小五重复了一遍:“你该去试试。”我说:“我不能对不起甄小红。”何小五冷笑起来,我说:“你笑个屁。”何小五依然冷笑,我说:“再笑老子弄人。”何小五不笑了,何小五一本正经的,他说:“甄小红是大学生…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我像被电击一般,何小五一针见血,他就不留点余地。我和甄小红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她是大学生,毕业后有文凭,可以当一名人民教师,肖剑峰呢?有可能只有端盘子的名。我真想用针线将何小五的嘴唇缝上,那样他就不信口雌黄了,顿了好一阵,我说:“既然谁都说不准,证明还有希望。”何小五对我十分不满,冷冷地说:“那你就慢慢找工作。”我来劲了,我说:“我不单找工作,我还要找甄小红!”
日期:2009-03-21 15:25:09
七、
我以为还在梦里,侧身倾听,敲门声从外传来,咚咚咚,咚咚咚,似手叩又似脚踢。我翻身而起,嚷嚷道:“小五你龟儿出门也不带钥匙。”嚷完门外没有回音,我汲上拖鞋向门扇移去,透过门缝往外探望,果然不是何小五,门外站了三名陌生男子,一人赤裸上身、一人两臂纹身、一人黑衣裹身,都不像是善类。见没人开门,赤裸上身的男子踢了门扇一脚,震得我两眼昏花,接着有人谩骂:“狗日的何小五,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逮住非卸了他手脚不可!”骂话的人纹了身,我凝神屏气半晌,三人才骂咧而去。
何小五回来时我已做了一梦,这小子悉悉索索将我吵醒,自个儿却倒头便睡。我问他:“你去哪了?这么晚。”他长叹一声道:“甭提了,睡觉睡觉。”我想起下午有人敲门寻他的事,就说:“下午有人找你,我打死不开门。”何小五翻转身子,当胸擂了我一拳说:“兄弟干得好!”我疑惑不已,他又说:“开了门我就完蛋。”我有些怕了,轻声地说:“他们总会找到这里来的。”空气里飘来一阵笑声,那是何小五的,这小子笑得异常狰狞,他笑了好一阵才说:“都摆平了,安心睡吧。”
我毫无睡意,辗转几次人倒越来越清醒。何小五也没睡着,这小子没了往日的安宁,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偶尔发出一声叹息。而一旦四周都安静下来,尤其电风扇转到他那一方时,我还能听见这小子急速的心跳。我将白天发生的事在脑里放映一遍,呼吸也急促起来。我受不了黑暗中的冷寂,我问何小五:“现在几点。”他说:“大概两点。”我说:“到底几点?”他不耐烦地说:“正正两点。”我又问他:“现在的夜景美丽不?”他说:“你问这个干啥。”我重复道:“现在的夜景美丽不?”他说:“当然美丽,而且是最美丽的时候。”我叹息着说:“你我的样子,都不是最美丽的时刻。”我想说的是我们过得窝囊,尤其何小五,表面上挣了很多钱,却像一名通缉在逃犯。
何小五怔了半晌,这小子抽了支烟,心情猛然放松,他问我:“面试情况咋样?”我气呼呼地说:“别提了,招鸭子的皮包公司。”何小五说:“你该去试试!”我说:“我不要不干净的钱。”何小五说:“钱都不干净。”我说:“你这话是啥意思。”何小五重复了一遍:“你该去试试。”我说:“我不能对不起甄小红。”何小五冷笑起来,我说:“你笑个屁。”何小五依然冷笑,我说:“再笑老子弄人。”何小五不笑了,这小子一本正经的,他说:“甄小红是大学生…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我犹被电击,这小子一针见血,他就不留点余地!我和甄小红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是大学生,我只有高中文凭,我真想用针线将何小五的嘴唇缝上,看他作何信口雌黄。沉默良久,我说:“既然谁都说不准,证明还有希望。”何小五转身面向墙壁,沉闷地扔来一句:“那你就慢慢找工作。”我一下来劲了:“我不单找工作,我还要找甄小红!”
重庆是火锅名城,满大街的火锅店,我适当降低要求,很快就被一家火锅店接纳。面试过程十分简单,在瘦妈火锅店,经理对我上下一番打量,面泛微笑目露慈光,他直截了当地问我:“干过没有。”火锅店不是鸭子公司,我不加思虑,斩钉截铁地说:“干过!”应聘服务员就得以这样的语气,干净利落,率性耿直。拐弯抹角,他反倒认为你耍奸玩猾。经理笑了,他问我:“干过啥?”我答非所问:“刚从刘二手鹅肠火锅店辞职。”他就问我:“为啥辞职?”我将屁股往前移了移,又故意挺挺身子,昂着脑袋说:“我想进更大的火锅店发展!”经理又笑了,他也开始牛气了,他说:“我知道‘刘二手’,全国分店128家,你知道我们瘦妈妈开了多少?”说完他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着说:“300家。”我笑道:“瘦妈妈的确比刘二手有名。”他笑得更为厉害,而且笑里藏有几分傲气,他咳嗽了一下,大声地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小伙子我不妨告诉你,曾经我也是服务员,端锅底兼刷锅洗碗。”我讨厌经理的语气,却对他心生敬意。
辞别瘦妈妈火锅店经理,步伐陡变轻松,我甚至哼出自编的曲儿。八月的重庆酷热依旧,街面荡着热气,空中飘满粉尘,我花五毛钱买了一支冰棍,一路甜食一路向前。重庆的夜景固然美丽,白天的景色亦然不错,我不急着赶车回民房,我有了落足的感觉,应在市区逛逛,融进市民的生活中。沿街走了一阵,冰棍只剩一根木棍了,放眼四周,人潮汹涌车水马龙,又觉自己孤立无援。我站在红灯路口咬了咬牙,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想,重庆虽然浩如烟海,但我还有兄弟何小五以及日思夜恋的甄小红。我是走回江北的,要融入这座城市,就该踏实走好每一步,我要用步伐丈量足下的土地,它到底有多宽、多长。我一路走一路问,脑里不断涌现《走四方》的画面: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如此想着不知疲惫,先后问了16位路人,他们热心指引,我在太阳没入楼厦当口,顺利寻着了何小五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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