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检查，我们从那大东干渠首开始，沿渠逐段步行检测，途经和庆、和舍、和正、福山、黄竹、白莲、石山、遵潭、十字路等17个乡镇，历时16天，行程286公里。过去施工是吃在工地，住宿草棚，挖通一段搬一次家；这次沿渠有管理段，每段建有简易房，我们就吃宿在管理段，早出晚归，边看边议，看完一段再去下一段。通过眼看、耳听、手测、口问，探查出渠道冲刷、淤积、渗漏、变形、沉陷等大小问题35处；乱挖取水口、打坏斗闸门、任意堵渠拦水56处，造成了水量严重流失。

　　各组检查汇总的情况表明：渠道挖通了不等于有水到田，水引来了不等于有了效益。我对徐鸣说：“这次大检查，也查出了我们对农田水利的认识不足，从设计、施工到管理，都需要有一个认识、实践、再认识、再实践的过程；才能获得真知灼见，做好工作。”
　　徐鸣对此深有同感，他说：“我们现在就像医生一样，遇到了许多疑难杂症，需要精心去研究与医治。”
　　在全站大检查总结会议上，省部联合检查工作组长引用领导的话，严厉地批评说：“如果水利修了不管，又何必修呢？一头牛有专人饲养，有病还要找兽医；而花费很多人力物力修建起来的工程，关系着成千成万亩农田灌溉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却无人管理，这是什么问题？”他强调说：“对那些无人管理和管理不善者，应当大吼一声，如果再不转变，就应采取措施，因为光说不顶事嘛！”

　　的确，像海明这样的大工程，每天要将几百万方水，通过成千上万公里大小渠道，适时适量地输送到每一块农田里，其工作范围之广比起一般的工厂企业要大得多，关系到的单位和人员也多得多，所以农田水利工程管理，确实是一项复杂细致、又与群众利益密切相关的科学组织管理工作，靠少数人是管不好的，放任不管更是错误的。
　　这年8月4日，海南区革委会根据水利大检查结果，决定加强管理，成立海明水利工程管理局，灌区各市县成立水利工程管理处，要求各单位“落实组织来管水，抓工程安全来放水，抓维修配套来引水，抓执行计划来配水，抓合理排灌来用水”。
　　日期：2010-03-09　12:26:55
　　第七章 她当领导我当兵
　　——38——

　　海明水利工程管理局设工程管理科、灌溉调度科、综合利用科等主要业务科室。我安排在工程管理科，分管工程技术。科长是黎文，原生产组组长，方芳下放劳动锻炼时的民工团一营营长，地道的农村基层干部，当过生产队长、大队长和公社团委书记，1958年带队上海明工地后一直干到现在。他比我大五岁，身高一米六五，体格健壮，略带方型的脸上有一双透射着聪智的眼睛；他高中毕业，没有学过水利专业技术，但在水利工地上摸爬滚打了15年，工程上的事要想胡弄他不容易；他办事干练沉稳，善于处理一些‘辣手’问题；为人乐观幽默，很会做人的工作，我们这些‘知识分子’不得不服他这位土生土长的领导。

　　方芳被任命为灌溉调度科副科长，科长暂缺，由她主持全科工作。这个任命完全出乎方芳意料，她毫无思想准备，心理压力很大。全局任命的九名科级干部中，她是唯一一名专业技术女干部；在全局三十多名专业技术干部中，比她资格老、能力强、水平高的不泛其人。有人戏说：“她爱人就比她强！”话传到方芳耳里，回到家来就苦涩地对我说：“有人为你打抱不平啊！”

　　我问：“你说我吗？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当‘官’，平安无事就不错了。我也没想到你会当官，要是不想当就不当，免得惹事生非！”
　　“说得轻巧，我向局里推辞了三次，还挨了批评。朱老说组织上选拔干部，不是你想当就当 ，不想当就不当了；挑选着你，既是信任你，也是对你的考验，既然组织部已经批准，就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希望。话讲的一点余地都没有！”她诉苦似的向我解释着。
　　其实我内心也为她感到高兴，哪有自己的爱人被提拔重用不高兴的呢？它是进步的一种表现啊！当然我也有担心，这种担心不来自于她，而来自于我，来自于我父亲的问题，既然已经定了，我只好带着轻快的口气对她说：“既然这样，就大胆干吧！”我还念起了毛主席语录：“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苦笑着说：“你在笑我！说实话，我怕干不好，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我鼓励她说：“怕什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你尽管吩咐。”
　　“这还用说，如果没有你的良好表现，我或许不会当这个‘长’。”她真诚地望着我。

　　“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想激励我？”
　　“两者都有吧！”
　　“真是又甜又酸。要知道，现在你与我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罗！今后我保证服从你的领导！”
　　“这是你说的，如果不是挖苦我，希望有所表现。”
　　“是，方科长！”

　　她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开始主持调度科的工作。
　　灌溉调度科配备一名主任工程师，五名技术人员，下设调度室、电话班、维修班和灌溉试验站，共三十多人，带好这支队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芳上任伊始，先建章立制，约法三章，希望全科人员按章办事，共同搞好工作。大凡有人群的地方都有先进与落后之别，其表现形式各有不同，灌溉调度科也不例外。
　　调度室值班员蔡风是一位老科长的独生女孩，从小娇骄惯了，谁都惹不起她，生产组时大组长也管不住她，这次分科归方芳管，她更不放在眼内了。有一次轮到她晚上八点接班，交班的同志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只好报告给科长，方芳放下一盆换洗的衣服，上她家去问，老科长说她上班去了，可调度室内不见人，方芳只好暂时顶班，让交班的同志回家。晚上十点半小蔡才漫不经心的来了，方芳问她那里去了，她说：“看病。”

　　“什么病？”
　　“肚子痛，例病。”
　　“你应事前说一声，请个假！”
　　“来不及了！”
　　第二天方芳了解，她是与相好朋友一起看电影去了，方芳跟她谈心，她也承认，但不认为是一件严重的事，方芳耐心地与她讲遵守纪律的严肃性，讲合理的规章制度与“管、卡、压”的区别，强调违犯纪律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等，她像是听进去了，但又不以为然。

　　不久，又轮到她值夜班，人来了，但十二点不到就在值班床上睡着了。方芳查岗叫醒她，带着批评的口气说：“值班不准睡觉。”
　　她反驳说：“不睡觉，把床放在这里干吗？”
　　“这是备用床！紧急情况时临时轮休用。”
　　“我也是临时休息啊！”
　　“制度规定，一个人值正常班不许睡觉，睡着误了事责任就大了！”

　　她不再吱声，人坐起来眼睛还睁不开，无精打采。方芳转身去买来夜餐，劝她说：“趁热吃，吃了就不困了！”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一大碗面条就吃，方芳看着她吃了才回家，临走时又交代她：“今夜可能有雨，要留意点。”
　　“唔。”她点头应承，还似很懂事的对方芳说：“科长，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下半夜真的下起雨来了，浙浙沥沥的雨声把方芳惊醒了，她放心不下，又起身披上雨衣来到调度室，这次可令她生气了，值班室里蔡风似死人般睡在床上，电话铃响着，响铃声混杂在雨声中，远处听不到，近了不留意也难听出来。方芳接过电话，管理区汇报紧急水情，请示调度指令，方芳一一做了处理，直到天亮早上交接班，方芳才叫醒她起身回家。

　　事后通过局长办公会议同意，又与朱副局长一起去说服她父母亲，同意将蔡风下放去管理段当管水员。这件事轰动一时，各种议论都有，但多数人对这位平时和气又宽容的女科长却刮目相看了！
　　维修班青年工人李强是有名的醉酒鬼，有人故意逗他：“你再不戒酒，方科长要开除你了。”
　　他却对人说：“她敢赶我，你叫她站着拉尿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