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下的情感密语》
第31节

作者: 非魚亦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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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04-20 10:31:09
  见我还愣着,前妻以少有的敏捷几步窜来,一把就将我拽到望远镜前面,并伸手将我的头按下去。

  其实用不着她按,我也已经明白过来了,我把眼睛凑上去,可开始怎么也看不清东西。那里似乎是一片晕红的颜色,而前妻还在那里一个劲地叫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看清了吗?”
  终于,我完全看清了。那是一架可夜视的望远镜,它的效果在夜里看上去似乎比白天还好,我清楚地看到王济家三楼最西边的一个窗户下正有一个人慢慢地爬下来,他的身子在微微摇晃。
  是一个男人,他脚下正踩着一挂软梯。此人双手抓着梯绳下来,软梯在不断摇晃,于是那人也就在不断摇晃,就仿佛人和软梯处在风口当中一样。
  前妻买的望远镜视距可达一千五百米,放大数十倍,两楼之隔再加上斜距不过四五十米,前妻所调的视镜本也十分合适,可我不知怎的却总以为看得不够真切,所以我急忙又伸手将焦距及倍数又胡乱动了一下。因为对这玩意不够熟悉,所以我手忙脚乱之下幅度过大,反而使好好的镜头变得异常模糊起来。
  我忙乱中又慌忙回调,当我的视线重归清晰时,那男人已下到地面,冲上面挥挥手,转身快步走开了。
  已经半夜,家家熄灯,两楼之间空无一人,寂静得犹如荒野,但是我似乎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划破夜空,先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得得的脆响,而后渐渐远去。那声音渐渐远去,却仍在夜空里盘旋,如同带着哨音的奇异飞蛾。

  这多么像大仲马的《玛尔戈王后》里的场景啊!国王他们带着火枪刀剑捉奸来了,火枪黝黑的冷光和刀剑冰冷的白光在幽暗曲折的楼梯里盘旋上下,交相辉映。衣袍的窸窣声和人的窃窃私语如梦般传来,然而玛格丽特公主的情人已顺着绳梯摇摇晃晃而下——那下面是他忠实的仆人,忠仆正牵着一匹矫健的骏马候在那里。
  玛格丽特靠在她那著名的窗口上勇敢骄傲而甜蜜地注视着,一边不时地向她的情人抛着飞吻。门突然开了,国王只听到一声窗户的微响,玛格丽特已收起绳梯转过身来,用快活,骄傲而高贵的目光迎向她的哥哥,法兰西国王。
  窗外骤然响起如风的马蹄声,国王打开窗户,看着渐渐远去的敌人喃喃说道:“该死??????”
  日期:2012-04-21 08:47:38
  第十四章 因为爱所以离

  一
  这里当然不可能有马蹄声,有玛格丽特,没有玛格丽特,那么那窗户就不是玛格丽特的。
  然而马蹄声却总在我耳边回响,我甚至真切地看到了玛格丽特的身影,她是那么娇艳,高贵,既风情万种,又骄傲无比。她此时正在收起她那著名的绳梯,收起前还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了一番。
  不,那不是玛格丽特公主,那是叶影,她只是一个当红的健美教练,一个电视台健身节目的主持人。
  我呻吟一声往后面的椅子上倒去,想象中的情景和眼前看到的情景交织重叠在一起,在我心中产生了奇特的影响,几乎难辨真假,难分彼此。我为什么会仿佛遭到了重击似的?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呻吟和跌倒难道只是因为对历史中那个惊心动魄场面的混淆?
  前妻迅速填补了我的空缺,速度之快仿佛足球场上的马拉多纳,甚至如凌波微步的段誉也说不定。
  前妻再次惊呼起来:“那上面的女人居然是叶影?居然是叶影为他收起的绳梯?这他妈到底是搞的什么鬼?”她大概刚好能看到最后一幕,看到正在关窗的叶影,她对那个女人熟悉无比。
  是啊,这他妈到底搞的什么鬼?我看着前妻同样是迷迷糊糊。
  没有人搞得清这他妈到底搞的什么鬼!因为那男人确凿无疑就是王济,我所以要手忙脚乱地去调整镜头,就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王济有门不走,却在半夜里爬下自家的窗户,而他的妻子就是为他收起绳梯的人,这事没人能想明白。这他妈一定不是王济夫妇疯了,就是我们疯了!
  日期:2012-04-21 09:11:24

  二
  我和前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像一对斗鸡,我们全被这事搞懵了。
  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妻才能够说出一句话,她说:“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当然不一样。那男人本来应该是另外一个男人,或者那绳梯本应该暂时挂在那里,等王济完事回来后自己收起,搞怪者只能是其中一个。
  王济家楼后也像玛格丽特公主的窗户外一样,有一条水沟,只是大小不一,深度不一,那是壕沟与小排水沟的区别。有这样一条水沟,然后隔着一米半宽长着勾连盘结的花木的一段空隙,然后楼墙上爬满了带刺的藤生植物,那个暗色的绳梯在夜里很难被人发现。王济完全不必为此担忧。

  两个人同时搞怪,合伙搞怪,这意味着什么呢?至少不该是互相背叛吧?
  前妻又一次将眼睛凑到望远镜上去,然而这一次她恐怕什么也看不到了。因此她很快又离开望远镜,将目光投向我,那眼神仿佛是溺水求救的人。
  她说:“他们在干什么呢?”
  “是啊,他们在干什么呢?”我如一只学舌的鹦鹉一样说道。我同样是溺水之人,谁来拯救我呢?我们一时只能询问对方,向对方求助,虽然明知对方也回答不出。
  “我早说过他们之间是有秘密的,我也说过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让你相信,现在我做到了。”前妻又说。似乎她完全没意识到这话毫无意义,半点作用也没有。

  “你买这个望远镜就是为了向我证明这些的吗?”我嘲讽她道,心里很不舒服。这个问题其实早有答案,可我还是心里不舒服。不舒服不是因为她的窥探,而是这事恰恰被证明了。我不希望这事被证明,王济是我的朋友,我不喜欢他有这样的秘密。
  我们之间几乎没什么交往,可我就是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了,而且完全超乎一般的朋友概念。可是我到底对他知道多少呢?
  前妻很诚实,她说:“是,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看看他们华丽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你不觉得扒开这样一种人的皮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吗?”
  我不觉得,半点也不觉得,我从未想扒任何人的皮。“扒皮”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很有趣味的事,可现在王济他们的皮似乎终究被我们扒开了。扒开了外面的一层,原来下面还有一层,不管这事是否大有趣味,我们大概都已经退不回去了。
  日期:2012-04-21 10:45:30
  这种事要么不开头,一旦开了头就很难退回去,恐怕只有扒光扒尽才能算完。这已经不是有没有意思的事了。至少除了意思之外,还有别的需要存在。王济是我的朋友,他的皮下组织应该是我希望的那种组织,我得为他找到合理的解释。

  我相信我能,他们夫妻间共同进行的这个游戏不应该是阴暗、荒唐、肮脏的那种。
  我现在就开始这样做了,我说:“他们在做一种游戏,一种体验类的游戏。”
  “游戏?”前妻笑起来,我觉得那笑非常恶毒。“两口子深夜没事干来做这种荒唐的游戏?那他们至少也是神经不大正常。”她已经显得正常多了。
  王济夫妇终究不是她什么人,在好奇心,窥探欲什么的之外,她应该不会有其它类似关切的东西。也就是说她的目的比较单纯,大概只在发现与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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