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林右籍由自赎意识,控制住了自己的命运,并且成为了别人眼中奋斗的楷模。
至少,在李致樟的眼中,他就是一个那样的人。
日期:2008-9-20 19:10:25
李致樟终于来了。
作为一个出身卑微的人,林右在结交人际方面就特别用心,只有开拓人脉,才能使他的道路越走越宽。所以他一直注意保持识人、辨人、善待人的敏锐之心。
他明白做煤矿绝非容易之事,因此他在筛选员工时,总会用自己的智力来衡量他们的价值。李致樟就是他经过反复观察、精挑细选的一个得力助手,精明、善于学习、勤奋,年龄比他大五岁,皮肤微黑,有着丰富的矿井下的操作经验,当初,正是在他的建议之下,他才在几乎绝望的情况之下,继续在煤矿深处挖掘,并挖出了新的煤层。
李致樟没有令他失望。他带来一个人,他向林右介绍说,“他叫周春树。是轻骑兵调查公司的私家侦探。”
林右打量着那个叫周春树的年轻人。骄健的个头,瘦削的脸庞显得特别精神,穿着一件彪马运动鞋。黑色牛仔裤。一件白色的T恤衬外面罩着一件灰黑色的连帽运动衫。这样的装扮显得特别干练,让人莫名的联想到轻骑兵。总之,他的外表符合林右对一个“私家侦探”的想象。
“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难缠的事?”李致樟关切的问。
“没有什么事。”林右目前还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的遭遇。因为那预示着李致樟将留在这里陪着他,并向表示同情。
林右对李致樟做出一幅有事情要单独对他讲的暗示,把他带到音像店外面。问他,“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
“很多私家侦探,都缺乏他们应有的敬业精神。很多人的电话要么无人接听,要么直接关机了。” 李致樟详尽地向他汇报了整个过程——无奈之中,他拿出一本厚厚的黄页,检索那一排排被伪装成各种名谓的私家侦探,什么“哨兵”、战士、公司、网络、事务所,都标榜着各种奇怪服务——秘密跟踪监视、数字测谎,捉奸证据,贴身跟梢、车牌与骚扰电话调查……他一一拔打电话,打了四五个电话之后,他终于听到了周春树的声音。那声音即使在半夜里听来,也毫无惺忪之感,那种职业的沉着镇定令他觉得他寻找到了一个合格的私家侦探。
其实林右对这个过程并不在意,他只是想分散李致樟的注意力。等到他汇报完毕,林右就对他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要和那个人单独谈谈。”
这让李致樟感到诧异,“到底怎么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真的没有什么事。”林右不想解释太多。“等到明天,我再告诉你吧。”
虽然内心还充满疑问,但李致樟最后还是听了林右的话,一个人离开。走之前,他担忧的握了握林右的手说,“那,你自己要小心。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马上给我电话。”
私家侦探周春树还站在音像店里。冷静的等待着接受任务。
林右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他引到卧室里,让他查看哥哥的遗体。
和先前的刑侦科长一样,当周春树看到床上的死者与站在他身边的人长相一模一样时,他不可避免的流露出惊诧表情,但他马上又将把那表情收敛住。微妙的变化落到林右眼中,使他打消了疑虑,这是一个可以托负调查任务的最佳人选。因为林右信奉一个理念:能够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是真正有能力的人。
于是,林右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他曾向刑侦科长讲过的话,又向周春树重述了一遍。并向他传达了任务,他想要委托他去调查两件事。第一,要查出隐藏在谋杀事件背后的凶手,或者说,查出林左死亡的真相。
第二,则是要把罗拉的行踪调查清楚。
周春树一脸冷静。他默默的听着,不肯放过点滴细节。然后再把林右的话都记录到他随身携带的一个笔记本上。那个笔记本很奇怪,封面是红色的,上面印着切•格瓦拉头戴王角星贝雷帽的经典头像。
日期:2008-9-20 19:11:41
林右把他的要求都说完之后,周春树又写了几行字,才抬起头来表态。
“这存在一定的难度。因为你向我提供的信息很有限。不过,只要我们不断的进行沟通,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用更多的时间来调查,”周春树说,“总有一天,我会完成这些事情的——这是我惟一可以向你保证的。”
这个谨慎的承诺让林右感到满意。他始终认为,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绝对不出疏漏,铁定能够完成的事情。
“那么,我们就初步达成这样一个协议,我将全权委托你。但今晚我很明显感到自己意志涣散,不能够向你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不如过几天,我再打电话给你,再商议更多的细节。”
周春树表示理解。他把自己的一张灰色名片递给林右,“我等您电话。今晚请多多节哀。我先告辞了。”
看着周春树像一个忠实的信使一样离开,林右心头的重压,感觉到稍稍有些释放。他乐于想象,周春树将帮他解决一些烦恼。
比他内心的舒服相比,周春树走出门外时,内心更为愉悦。
周春树心中绽放出亢奋的花朵,那涉及到他长期以来的一个隐秘梦想——寻觅、筛选一位身家不菲的富人,通过种种不法的手段,从那个人的手中获取一笔巨款,到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之杀掉,以绝后患。
而林右,无异是符合他的要求的自投罗网的人。在一同来音像店的路上,李致樟出于对林右的激赏,已经绘声绘色的向他讲述了林右的发迹史。一个看起来并不显山露水的年轻煤老板。对于周春树而言,是最好的目标。
周春树决定在回到家中后的剩余时间,要好好的筹划一下他的犯罪预谋。
又剩下林右一个人。孤独的人,最容易受到音乐的魅惑,何况林右在这守灵夜是哀恸的囚犯。
《德意志安魂曲》进入到了第七乐章,终结的章节,乐曲柔和、安祥、静美,带有一种肃穆的慰籍,信徒的祷告声细细袅袅,似乎要飘到天上去,这种丝丝缕缕的乐感,也带着林右的思绪,飘得极远,直至飘到他头发花白的垂暮之年,林右想象自己老去时的生活,那时,时间也许已经冲淡他因哥哥逝去带来的悲伤,他希望那时他能够避开儿孙,单独居住在一个带有花园的乡村别墅中,他将回归到他早年通过努力奋斗而极力告别的体力劳作,成为一名种植者、收割者,贴进大地,他要成为一名园艺师,将用自己的存款购置维护绿色空间的机械:手推自动剪草机、灌木清理机、吹叶器、截断机、树篱切削机、环剥器、枝叶粉碎机……他将在植物丛中,在树叶在他脚下哗哗作响中,重温早年回忆。
安魂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消失了。他听到音像店门前树上,传来众多鸟叫声,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这些鸟叫声,似乎在提醒他,经过一夜的守灵,他已经苍老很多。
好在守灵夜即将过去,东方已经破晓。
他打开门,站在外面的街道上,他看到,在天亮之前的残存时光里,起了雾。一种湿润的背景。他站在那里,等待天亮。
这时,一首虚无缥缈的小夜曲,若隐若现,一颤一颤的在他心头轻响起。
第一卷:守灵夜,或虚无缥缈小夜曲连载完毕.
请继续关注<上帝的旅馆>之第二卷:一次性游戏,或照相机与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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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8-9-22 8:45:24
一次性游戏,或照相机与飞机
Ⅰ 遗照
Ⅱ 暗房
Ⅲ 放大
Ⅳ 聚焦
Ⅴ 底片
Ⅵ 滤色
Ⅶ 显微
Ⅷ 修饰
Ⅸ 失焦
Ⅰ 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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