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冬天的日子,天刚放明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鹅毛般的雪花,大朵大朵地,在空中飞舞着,在北风的吹刮里打起旋涡,随着车子的行进迎面扑来,车子在一种不可思议的缭乱迷离中,穿越向前,仿佛跌入一个奇异的时间的隧道;空气冷澈而清新,仿佛开满了花朵。
那种美景,会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里。
尽管这种逐利而奔的日子,并非完全是我所愿,尽管它已逐日地平常、暗淡、陈旧不新,可是,它给我的激情却从未减褪,我好像在其中淬砺,历久而弥新。
这是一个血色的黄昏,晚霞的绯红,奇异地浸染了天空与大地,久久久久地,也并不褪去。我揹起行囊,匆匆地赶往车站时,碧蓝碧蓝的天穹,如洗过一样,像天鹅绒一般地美丽;西边的天上,是一弯如钩的新月,还有它旁边,一颗闪烁的孤星。
我突然在路边停留了下来,不知是为这一片澄澈的天空,为这一弯如钩的新月与孤星,还是为了这种漂泊?我的眼睛里涌满了迷蒙的泪水,在路边轻轻地哭泣——
我依然乍惊乍喜地,蹈着生活给我的这些火焰。我的生命,在那些火焰里得以生养、存活着,并在这一条漂泊的路上、那一步一步地穿绕、焚烧里,洗尽与诞生着我新的生命。
那一节一节,浴火而生的生命,无论她是痛苦的、欢乐的、寂寞的、而是忧伤的,她都是我的幸福,是我的所爱、喜悦与期盼。
在那一个时刻,我会脱尽了尘垢,在一片澄澈中,洁若琼瑶,玉树临风,风华绝代地站立!
日期:2012-06-02 08:33:15
(接上)
九、 阳光灿烂,浓荫匝地
我漂泊到这一片土地,在这座城市停留,与时俱长,便感觉到自己,与这一片土地,一天一天日益地相亲。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绿荫匝地的地方。
阳光炫烁着我的眼睛。
它是每天,人们的生活里,毋庸置疑的主色调,支配着人们日常的生存。
这里的阳光慷慨而大度,无论春夏秋冬,只要它一出山,直至她最后一刻的沉没,它都从不矜惜、毫无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热能。从天空到大地,它从不知疲倦、源源不绝地输入,人们甚至能听到它抵达每一个物体时的“沙沙”声。它的热量丰裕而富足,充沛到叫人生出困厄与焦苦。
大地与空气,在它的照射里蒸腾着,闪着耀斑与光晕。人们出门,第一须备妥的要物,就是伞或遮阳的物品。
在它的照射里滞留,巨大的燠热,会蒸拔的人挥汗如雨,豆大的汗珠,自每一个毛孔的根部渗出来,如一条条的虫子,在身上爬行与流动,纵横交错,淋漓成一片。潮水般的汗流过后,会继之以浸浸的汗油,那种湿津津的油渍,粘乎乎地蒙在脸上与身上,清水都擦洗不去,必须借助香皂或洗剂,才能清除。人的皮肤与四肢,在那种照射里,会如火焰般地燃烧着,窜起一片血一样的酡红。那种如醉酒一样的酡红褪去以后,皮肤上就会留下一层黧黑。那层黧黑,是怎样地清洗,也清除不去了。
尤其在正午的时候,一脚踏进这阳光里,你会感到漫天砸下的光与热,在顷刻间,把人轧成了一张薄薄的页片,又在刹那间,被它烘透与焙干。
读雪松的《穿堂风》时,里面说“……近在咫尺的屋门外,灼热的阳光像滚滚白炽的钢水在浇铸着。”
但是,这里的阳光,并不会是那样地照射,酷烈地烁石融金、如铸火一样地烧炙,它也没有爪牙,绝不滥施荼毒。
也许是近海多着云汽的缘故,尽管地处亚热带,这片土地上的阳光热量太多、太充分了,但它绝少如钢铁般地凌厉,而只是一种膨胀而热烘烘地笼罩,你细细地体悟,便能感觉到它的一种圆融、柔和、甚至是温润。
(待续)
日期:2012-06-03 07:59:18
(接上)
也许它只是对生命与土地,拥有着太深厚的温情,那种深情的倾注,太充沛、太专注与执着,它才如此地热烈与煊赫,以致像父亲的拥抱一样,常常叫人受用不起,透不过气来。
而且它的热量其实极易散去。无论它白天它怎样地煊赫与辉煌,只要夜色来临,晚风一吹,地上的沸热很快就会消失;所以,晚上绝少滞热难眠。
它的色彩也是绚丽多姿的。
在寻常的明媚、灿烂、艳丽之外,它有时会是白色的,纯净、华丽而柔美,沉沉地如水银般倾泻着,生出一种奇异的旖旎,如母亲刚浆洗过的白色的被褥,透着亮光,温馨而芳香。有时,它也是朦胧的,薄薄地、人淡如菊地一地挥洒、一层涂染,好像帘卷西风中的慵懒与闲冶,又如美人醉酒时,乜斜与迷蒙的星眸。但更多的时候,它是白花花的,好像遍地簇拥着白色的花朵,又像一地奔突的热辣辣的笑声。
或者正是因为它阳光的热烈吧,这片土地上,便绿荫婆娑,广为遮盖,尤其多生榕树。
这片土地上绿树丛生,树木繁多,除了棕榈,每种树木都枝叶繁茂,浓荫盖地,但以榕树的枝广叶盛,达到极致。
榕树,是一种奇异而美妙的树木,钟聚着这一片土地上独有的神秀。自打一出生,你就分不清它的树干与树根,它的干与根始终伴随在一起,盘缠交错着,你闹不清它的枝杈,到底是从树干上、还是从树根上发出的。那树枝低低地向地面广阔地伸展与翼遮,树枝上又生长出许多虬根与气须,下垂与飘拂着;那些虬根与气须,直至长进土里,又与地面连在一起,散发出土地的气息。而那树枝与树冠的延展,有时可达数十米,荫盖数亩,与它的气根一起,惊现独木成林的奇观。
我常常在那些榕树荫里流连忘返,把这一种树称为母亲树。
或者正因为这片土地上,阳光太剧烈,沸热难当,它才如此地广展、远蔽、厚遮,如一只慈情深厚的母禽,伸出翅羽,把这片土地上的生命,纳入它的庇盖之下。
从我居住的地方,去往市场的时候,要经过一片溪沟,溪沟的两边簇拥着浓密的榕荫。我每天早上经过那片溪沟时,都要禁不住地停下来,驻足观看太阳掠过那片溪沟的情景。
那时,晨练的人们,在榕荫里自由地活动、生存着,榕树的气须在晨风里微微地拂动与摇曳,浓荫下的空气,有一种清新、纯净而透明的质感。
早晨的空气里,漂浮着一些晨霭,经过一夜的滤清与澄净,那些漫布在溪沟上空的轻霭,好像有一丝惺忪,但又格外地恬静与明洁。
太阳的光芒,自城市的上空升起,穿过溪那边高大建筑物的剪影,劈刺过来,在空气与晨霏里,淌着金焰,在溪沟的上空倾泻与铺展,宛如大自然一匹美奂美伦的锦缎。
而那一匹锦缎的下面,蜿蜒而宁静的溪沟里,则笼罩着一沟静悄悄、深悠悠的、幽蓝色的迷梦……
(待续)
日期:2012-06-04 08:11:15
(接上)
十、 凉 茶
父亲从云南的高原上,来到了我目前所栖身的城市。
风尘仆仆之下,他舐犊情深,带着他片刻也不愿离开的孙子、我们的侄儿旺儿——那是一个黧黑的、满嘴土语、而又有些口齿不清的九岁的孩子——还有两个巨大的牛仔包,那是他们爷孙俩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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