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废铜(研究生是怎样炼成的)》
第56节作者:
漫游者四月 “你……”秦亚兰没有想到女儿会这样对待她,一时感到万箭穿心,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女儿的心其实没有变,还在那个夏子新身上,这个发现令她惊恐不已,仿佛女儿一下就要长上翅膀飞走了似的。
“你再跟他有什么瓜葛,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秦亚兰狠狠地丢下这句话,转身从女儿的房间里走到了客厅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马上就去见他,无论如何,他在那等着自己呢。”白萍咬了咬嘴唇,下了决心。她飞快地打开衣橱,拿出一套衣服换上,又简单地在镜子前将自己的头发理了理,拉开自己房间的门,急急地穿过客厅,向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秦亚兰发觉女儿举动异常,一下子像根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拦在女儿的面前,一只手就去拽她的衣服。
“去哪不用你管!”白萍身上也像着了火似的,像个发怒的小母狮子,一甩手挣脱了秦亚兰的手,夺门而出。
“好啊,翅膀硬了你,我去叫你爸,有本事你就别回这个家!”身后传来秦亚兰气急败坏的嘶哑的叫喊声,白萍也顾不了许多了,含着泪水,噔噔地下了楼。
出了小区,到了街上,凉凉的夜风吹过来,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才感到刚才胡乱中穿上的衣服有点薄了。她在路边等了一会,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她挥了一下手,车子打了个弯在她的身边嘎的一声停了下来。她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对司机说:“快,到建国路迎宾招待所。”司机调转车头,加大油门,车子立即像箭一样地冲上了街面,向路灯依稀的城南建国路方向驶去。
越接近迎宾招待所,白萍的心跳动得越厉害,马上就要见到夏子新了,但她的心里却感觉有点害怕。想想两个人一晃都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这几个月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特别是在那所乡村中学实习的一个月,也许是对他们这份感情和未来的失望,也许是难耐寂寞的缘故,在那个一起实习的同班帅哥猛烈的攻势下,在实习同学差不多都回庆州城的一个周末的夜晚,她半推半就地和那个帅哥发生了关系。激情燃烧过后,留下的是一堆落寞的死灰,她渐渐发现帅哥贪恋的仅仅是她的肉体,夏子新曾给过她诸多的心灵安慰,她的这位同班同学压根儿就没有,或者说他无法给予,因为他和夏子新完全是两类人。人这种动物光有肉欲的疯狂是不够的,当激情过后,那深切的灵魂的安慰才是空洞的心灵最需要的。夏子新无疑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有激情的澎湃,也有思想的飞翔,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感到了灵与肉的和谐,不致于对人类的肉欲感到过于恶心,同时也保持了人的尊严。她真的要为那个荒唐的夜晚付出代价了,现在她如何去面对他呢?
车子在迎宾招待所的门口停了下来,她付了的费,从车子里钻出来,将衣服拉了拉,头发往后甩了几甩,然后走进招待所大门,上了二楼,找到了202房间,她稍稍愣了片刻,举起手敲了敲门。
门拉开了,夏子新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她。那张清瘦的、棱角分明的面庞,那拧起的眉毛下一双明亮深沉的眼睛,那抿在一起的坚毅的嘴唇,那突起的喉结,那种成熟的沧桑与疲倦,那种无言的痛切与哀伤,在这一刻都一下子呈现在她的眼前,令她内心唏嘘不已。男人不一定要那么高大健壮,男人味其实与表面的装饰关系不大,应该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集合着沉毅、坚强、勇敢与无畏,哪怕他沦落到在街头捡破烂,但那脏污不堪的脸上,一双眼睛肯定仍是那样尖锐犀利的,那冷冷射出来的眼神仍然会穿透你的心。一个拥有思想和信心的男人才是真正不可阻挡的,如同一块金子,在抹去表面的灰尘之后,立即就会发出耀眼的光芒。
“子新,”白萍心痛地叫了他一声,泪水已扑簌簌滚落下来。她浑身有些颤抖,本想扑在他的怀里,但她控制住了自己的身子。这么多天来,其实她朝思暮想的还是眼前这个人,她这才明白一个人如果真的想念某个人,外界的一切其实是次要的。夏子新分到柳湾似乎使她对他的爱冷却了下来,实际上那只是表象,她仍爱着他,自己的这颗心是怎么也欺骗不了的,即使将来她跟别人结了婚,但这样的爱还会存在的,甚至会让她眷顾终生。
“萍,你真的来了!”夏子新看到这个如同从天而降的心上人,眼窝子一热,他一把将她拉进来,借着灯光,左看右看,好像把那些和她分开的时光都要补上来似的。啊,白萍的变化真大啊,什么时候剪了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脸蛋上略施粉黛,因为哀伤增添一种别样的妩媚,睫毛上挂着泪痕,却无法遮掩那黑黑的明眸,两片嘴唇红润饱满,性感逼人,仿佛就是为了接吻才生的。上身穿着白色的松软的羽绒衣,下身穿着一条紧绷绷的牛仔裤,将她娇好的丰韵十足的身材勾勒无遗。这个富家温室里精心培育的白玫瑰,如今就盛开在他的眼前,而他竟然感觉不真实起来。他根本没有奢望她会来,只是试着往她家打了个电话,还是鼓了很大的勇气。自从年底那次打电话吃了闭门羹之后,他在心里是绝望了,从白萍本人到她的那个富贵家庭,对他来说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迷梦,即使他不把小小的林河县城放在眼里,但那种虚弱的,底气不足的空想在真正的现实面前仍然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简陋的物质可以压扁你的思想和理想,有时还会让你狼狈不堪,在富丽堂皇的物质表象面前,你有时不得不选择了放弃和逃遁。
“你后来怎么不打电话了,我一直在等啊。”白萍说,眼眶里泪光闪闪,“那天我正好去外婆家了,你知道吗,我是多么想知道你考试的情况。”
“打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自寻烦恼?”夏子新叹口气说,将白萍的身子轻轻揽到怀中,用下巴挤在她头顶的柔发上,“你妈那个态度,我还要自讨没趣啊。再说我们……今天也是太想你了,实在忍不住拿起了电话,什么也不顾,反正是豁出去了。”
“我妈就是那样的人,你不要在意,她是她,我是我,”白萍将头依偎在他的胸前,似乎想听听他心跳的声音,停了一会,抬起泪痕未干的眼睛望着夏子新说,“你说我们怎么了?”
“说不清,那种预感总是挥之不去。”他说,搂紧了她柔软而有弹性的身子,感到头脑一阵晕眩,血管里的血急速地奔流起来。这鲜活的肉体如何能抗拒啊,欲望的自我躲在身体深处狂躁着。
“你是说我们迟早要分手?”白萍问,身子在他有力的拥抱下有点颤栗起来,她离开这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好像很久很久了。
“你愿意跟我去柳湾吗?”他单刀直入地反问她。
“柳湾?”白萍张大了眼睛看着他,感到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了,虽然这样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已经考虑过无数遍,但真的从他的口中问出来,她仍然感到太陌生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去,柳湾你呆不下去的。”他轻轻地推开了她,走到床边颓然地坐了下来。今晚他特意撇开了冯运来和小杨,在迎宾招待所开了一个简陋的房间,就是要来了断这段恼人的恋情的。打电话前,他就考虑好了,不管是谁接的电话,不管白萍来不来,对他来说今晚都是一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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