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半年开始，只要宦仕臣到营业部，付大姐多数时候总是一起来，宦仕臣的房间本来还有一个其他的客户，但那个客户自03年之后就很少过来，看样子是准备长期卧倒就地装死的。一般来说股民买股票之前的想法都是想挣个快钱，打个短线。买了之后不涨就把短线做成了波段，接着把波段变成长线，最后变成遗产。美其名曰做股票，其实是在被股票做而已。

　　因为同房间的人从来不来，所以付大姐也扎实的享受了大户的待遇，但她确实很少话，跟别人也很少聊。宦仕臣的房间不断有人来，她就在旁边双人沙发上安静的听宦仕臣跟人说股票，聊行情，偶尔几句闲话的时候，跟着笑一笑，看上去很普通。
　　真正让张松海意识到她不普通是几个月前的一件事情。那是个很闷热的下午，气温不高，但空气中湿度很大，就连这么高的办公楼里也是潮潮的。大概下午4点钟的时候，电梯里出来了3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领头的一个穿着红色的圆领T恤，剩下两个穿着黑西装，打着领带，带着墨镜，他们从电梯里一露头，小朱就吓了一跳，正要问他们来找谁的时候，付大姐就从客户区那边拿着手机出来了，冲领头的人点了点头，大概宦仕臣的房间有人在，招呼他们就在大厅里坐了下来。

　　张松海是后来听小朱他们闲聊才知道，那天来的几个人应该就是所谓的要账公司的人。来找付大姐是因为付大姐有笔钱需要他们帮忙要回来。据说付大姐坐在他们对面用非常冷酷的声音吩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当初给了150万，他现在的家底我清楚，一共连房子带车是140万，我只要120万，剩下来的都是你们的。”张松海想象着那副场景，心中也不由感慨：这是怎样的彪悍的人？

　　日期：2012-06-23 20:2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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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我来说吧，”宦仕臣接过了话题，“她说不清楚。是这样，她先生，原来是开典当行的。你知道，收藏这个事情，典当行的人一般眼光都要很好。他们家这样的艺术品，也比较多，但是她本人不懂，不过干典当行的，跟各种画廊啊，艺术品展览馆啊的关系总是不差的。国威这些东西呢，我想是不是先让她找个人帮忙看下，她不太好意思直说，我就替他说了，如果价位合适的话呢，她就全要了。”

　　“全要了？”李国威坐直了身子，“宦老师，我不是要典当，我是要卖啊。”
　　“不是典当，我当然知道，”宦仕臣笑了笑，“她自己就有兴趣直接买了。”
　　“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啊。”张松海心知宦仕臣不会因为这事情带着付大姐来他办公室，买画大可以直接跟李国威联系，“今天才知道，付大姐才是真正的金主啊。”
　　“说到金主，今天还真有点其他的事情跟张总说呢，”宦仕臣的起承转合那叫一个自然，“主要是资金业务上的。”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下李国威。
　　李国威马上醒悟过来，说道：“那你们先聊着，我还约了人打牌。”看着在座的三人谁也没有出言挽留自己，越发明白他们要谈些私密的事情，“那东西我先拿走，付大姐，宦老师，我明天启程去宁波，最迟下周末也回来了，到时候付大姐约好人我们就碰头。”说完，拎着包起身就出了门。
　　看到李国威把门关紧，宦仕臣才跟张松海说道：“付大姐对资金拆借有点兴趣。不知道张总有没有这方面的路子。”

　　“哦？资方还是盘方？”张松海不动声色的问。
　　“借出，她主要是资金借出方。”宦仕臣说道，“大概的规模目前是6000万到8000万。”说完还看了付大姐一眼，“当然，如果给点时间准备，再多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嗯！”张松海心里不由得一震，这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资金来源是？”他就说了一半话，眼睛看着付大姐，等她回答。
　　“主要是原先搞房地产的一批钱，”宦仕臣的这句话可不是张松海想要知道的内容。还好付大姐补充了一句：“宦老师没说清楚，这都是我自己的钱。当然如果还有资金需求，我可以再去筹，但相应的利息就要高一点。”
　　“那我就直来直去了？”张松海点了根烟，看着宦仕臣和付大姐笑着说，“我这边确实有朋友愿意做这样的业务，当然，前提是在营业部做三方监管，不然风险控制这块儿很难做。以付大姐这个规模，目前看足够了。现在市场行情也差，愿意配资的人毕竟少。宦老师以前就干这个发家的，你应该知道。”顿了顿，张松海接着问道：“怎么没考虑直接做股票呢？”

　　“主要是考虑行情不好，也没什么可做的。”宦仕臣急忙的插嘴，“我还是看跌破千点的，现在让她买股票不是在害她么。如果能把钱拆出去，你又能帮忙控制风险，拿个稳定的收益我看挺好的。”
　　“我也是这么想，这个钱首先考虑的是安全。”付大姐在旁边插口道，“能挣点就更好，现在我听宦老师说，新股也没法打。”
　　“新股现在都是配售。”张松海弹了下烟灰，沉吟着问道，“利率上付大姐怎么考虑的？这个是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看情况吧，对这行，她也不是很清楚。”宦仕臣不动声色的把话头接了过去，“跟期限和金额有关。如果就一个月单做，那不能少于3%，如果半年或者1年，这个大家可以再商量。总的来说，这个么，就是时间越短越高，金额越小越高，你说呢？”宦仕臣说着还看了付大姐一眼。
　　“我不懂，我听你的。”付大姐口气还是很爽快的。
　　“月息3%有点高，2%应该差不多。”张松海也不卖关子，“这样吧，我先帮你问问看，如果有意向的朋友，到时候我直接把你们双方约出来单谈。”像是想起来点什么，张松海又问道：“付大姐刚才的意思是还能再准备一些？”

　　“不是我再准备，”付大姐说道，“我们义乌那边还有不少亲戚朋友，他们这几年做建筑，包工程，也都有不少活钱。如果真的有机会，他们也会把资金拆过来。”
　　“利率当然要高一点，”宦仕臣补充道。
　　“那是自然，怎么也不能让你们白忙活啊。”张松海知道他们的意思，“我不太了解啊，一般浙江的资金对于利率的要求是多少？”
　　“要看银行的。”付大姐一不留神就说了实话，“银行现在一般拆出来是6出头一点，刨掉车马费，8左右的样子吧。”
　　“8哪里够，”宦仕臣截住了付大姐的内容，“你根本没算中间的费用，你就算了银行信贷上的车马费，还有关系呢，脸面呢。全部算下来，最起码12%，低于这个，就没人有兴趣了。”
　　日期：2012-06-23 20:2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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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松海心里略有点鄙夷，这个宦仕臣还想在他面前耍花枪。以他们刚才说的内容揣测，付大姐应该是跟当地银行比较熟，可以用较低的成本在银行贷到款。凭空一转手，利差就出来了，浙江人果真精明啊。他不着痕迹的又试探了一句：“不过现在查违规资金入市也很严的，安全性这方面……”
　　“这你不用担心，”付大姐果然心直口快，“我做工程本身也需要贷款，到时候将工程款一点点挤过来就是，不可能直接从银行渠道搬过来，那要出事情的。”
　　这才对么，张松海心想：“还是有个实业公司，干什么事情都便当啊。”
　　宦仕臣略有些埋怨的付大姐一眼，转头对张松海说：“资金渠道这边，就不需要跟盘方说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