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古蜀王国:不惹烟波不倾城》
第15节作者:
漆雕醒 韩忠望察言观色,忙低首道: “这路上耳目众多,此间识得忠望者颇多,故忠望不敢行臣礼,恐引人侧目,还请王,请义父多多海涵。“
我点点头:“你想得极是,有心了。 ”
韩忠望头垂得更低。
申巨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起程吧!”
韩忠望直起身来,转过身拍了三下掌。
两驾双马连舆便前后缓缓驶了过来,一般的朱红漆,紫檀木,青纱帘。
韩忠望笑道:“请王易车、请义父易车!”
申巨脸色缓了许多,捻须颔首。
韩忠望的眼神终于落在我的脸上,突然全身发颤,眼神里竟是畏惧。
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看见了我额上的金玄鸟图腾,虽然此刻它没有发出光芒,但那是自皮肉内透露出来的,和那些用颜彩画上去的大相径庭,韩忠望显然看了出来,这个神迹把他心里所有的敬畏之情全部激发了出来。
3
我瞟了一眼安虚,只见他在一旁不断冷笑。
韩忠望却毫无知觉,弯腰俯首在一旁等待。
我慢慢地走下车,路过韩忠望身边时,我一把抓起他的手向前走去:“来来,你与我同坐。”
韩忠望意外之极,连连摇头:“我,我,忠望不敢。”
我微笑着紧紧握着他的手:“嗳——,忠望兄短短数年便创出一番天地来,为我大业打下如此根基,是我蜀国的栋梁,将来更是开国功勋,是本王的左右手,讲这些虚礼作什么?你可知道,本王这些年对你只闻名未见面,等得好苦啊,就等着亲耳听听那些精彩事迹,还有,本王存了许多知心话要跟你讲,你怎能推辞啊?“
韩忠望眼里一丝惊喜一闪而过,他微微侧头瞟了一眼申巨,见申巨面无表情,则再垂头道:“臣诚惶诚恐,我哪有什么成就,全仗义父教导和支持。”
“不必过谦,师父只教导遵从的人,天神只帮助自己帮助自己的人,” 我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可是如此?”
韩忠望陪着笑,不敢接话。
我径直拉着他上了他为我准备的那辆车。
而安虚,大概已经看得瞪直了双眼了吧?一想到这点,我不知道该偷笑还是苦笑,他何曾见过我这般行为?我和安虚虽然名义上是君臣,私下却如朋友兄弟一般,言行上十分随便,绝对不会以今日待韩忠望的态度去待他,因为这样的一个望帝,对他对我,都是陌生的。
不过以他的聪明,他应该很快就会想通这其中的道理。
“御人之术,即知其性,投其好,用其长,防其害,察其微,杜其渐,留其短予其敌,出离必杀。”
这是一年前某一个深夜申巨忽然走进我的房间,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从那天开始,我被教授的,都是帝王之术。
安虚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不知道在安实走的那一天,他那像弟弟一样的天真的王已经变了。
或者不应该说变,是长大了。
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被当作一个示例频频出现在这堂课里。
4
“安虚,聪敏有余而心计不足,性爽直却桀骜,此人极重情义,绝无反念,忠诚无可置疑,你待他三分好,他报你七分情,让他感激你尊敬你,这是投其好,他聪敏,悟性高,可保令行畅通无差,随机应变,一颗玲珑心,正直通透,外邪难干,心计不足不是智谋有缺而是因天性排斥,会看不会做,却是最好的心腹人选,此谓用其长,他性爽直虽是优点却易招人不快,桀骜不驯更是容易惹无端之祸,所以有这样的下属你得学会帮他看祸,帮他挡祸,这可以让他对你更加死心塌地,但你不能帮他灭祸,一是因你还需要他与其他下属相互克制,二是你不能冒犯众怒之险,此谓留其短予其敌,但若有一天他的这点脾性已经影响了大局,而你已经控制不了局面,那就必须忍痛割爱,即出离必杀。”
“不!”我大声地叫出来,震撼地看着申巨:这还是那个我所认识和尊敬的长者吗?
他的脸上记录着我所没有经历过的岁月,我第一次对他的年纪感到陌生和恐惧。
老,本身便是一种沉淀的力量。
那是属于河流的力量。
那是年轻无法企及的力量。
千万水层下的河床里淹没了太多时间、生命和无可预测。
那一瞬间我突然迷惘,原来以为的相依为命,竟是无可依托。
我的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孤独地漂浮在一个天地不接的虚空,周围尽是黑暗和寂静,无声无息,无止无休。
“君王并非薄情人,不老夜,无常风。”申巨一声长叹,将我从混沌之中拉了回来。
“什么意思?!“实际上,是似懂非懂,我不愿懂。
申巨用他年迈却并不浑浊的眼神穿透我:“君王的情,只能赋予国家,藏于万众,而非一人可得。”
“我还是不懂,君王是日,是光明,人民只会景仰,完全不同,怎么可以用黑暗来比喻?”
“大多数人都讨厌黑夜而喜欢光明,他们因黎明来临而欢呼,却挑剔诅咒黑夜,期望长昼,恨夜不老不亡,他们不懂昼夜都是神的慈悲,没有阳光,万物不会生长, 可没有黑夜,所有的一切都将变成焦土。所以昼夜交替,循环不休!风也是一样,无常来去,可以摧毁一切也可以创造一切。哈哈,昼与夜,善与恶,都是一字两端,一体双面,都一样,都一样!”申巨摇着头,弄得我搞不清楚他是在肯定还是在否定,或者,都一样?
我决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不会杀安虚的!”我郑重地声明道,为了安实。
申巨还是在摇头,似乎还沉浸在他自己的思想里,并不理睬我。
第一堂帝王之课就这样结束了,虽然不欢,却不能阻止它的继续。
由于我的年龄和心智的弱势地位,我只好无能为力地在申巨的影响下成长着。尽管我的额上有一个神迹,可是它太高高在上,而且除了幻相,它什么也不能给予。
这时我开始理解夜给人的感觉:不是因为它的黑,而是因为它试图掌控一切的霸气和不可测的脾气,具备和命运相同的特质。
帝王是水。
可以化作千万形状。
我常常想,水本来的形状又是什么呢?
日期:2011-04-18 20:13:12
5
韩忠望飘飘然地坐在车厢里。
像所有有过辉煌经历的人一样,他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我一直安静地听着。
表情上适当适时地露出赞叹来。
韩忠望开心地讲着,仿佛他这一辈子从没有这么开心痛快过。
如果你要收服一个人,你首先需要做的是让这个人舒服。
舒服得像在做梦,舒服得让他觉得如果离开了你,这个梦就会醒。
这也是申巨教我的。
当时所举的例子就是韩忠望。
“韩忠望其人,出身寒微,一生最喜结交权贵,重名重利,性喜听善而恶逆言,处事谨慎,为人圆滑,非有十足把握不为,善交际,喜算计,财出必有入,绝不肯吃亏的,此人可用之处不多,却又不可完全弃之,若许以高官爵位,便中了他的心思,你抓住了他的野心,就抓住了他,他必全力效忠,但切要防他去做那屋檐上的草,风从哪儿来便向对边摇,要一面拉一面压,还要断了他的后路,这样才能保证他有利处,无害处。“
韩忠望此刻看起来已经像是在做梦。
如果一个人的过去是他的骄傲,那么请他讲述他引以为傲的过去就对他最大的恭维。
所以我需要当这个听众。
虽然那些故事其实并不那么精彩。
无非是一系列的巧取豪夺再加上有如天助的那一点点运气。
这样的故事我已经听得很多。
但我并不介意继续听下去。
会听故事的人往往会从故事里了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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