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古蜀王国:不惹烟波不倾城》
第28节

作者: 漆雕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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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也似乎被扭曲了,从我的耳洞里硬塞了进来:“我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一个女人……”
  日期:2011-06-04 19:54:56
  2

  后面的话我并没有听见。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头痛的烈度与酒的烈度不相上下。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想起吴安望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是一个女人。
  那后来呢?
  他又对我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我坐在床沿,回忆着前一天夜里的一幕一幕。
  是的,我失态了。
  在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夜里,我在我的属下面前,失去了君王的仪态。
  这于我本是绝不能犯下的错误。
  君王是普通人,这一点,他自己知道是好事,但是如果被其它人知道了,就未必是了。

  君王需要神化,君王必须是神话。
  我懊丧地在床沿猛捶了一拳,指节处的痛疼让我更加清醒。
  所有的理由,不管那是不是因为我太孤独,或者太压抑,都不能宽恕这一次的疏忽。
  不知道在吴安望的心里,会作如何思想?
  我的心中渐生疑惧。

  其实我与他之间本可以是纯粹的君臣,那是被安排的最适合的关系,是我自己把它弄复杂了。
  僭越,就会付出代价。
  我要花多少精力才能将这一败笔补好?
  正思量时,安虚进来了。
  他递给我一片龟壳。

  龟壳上用炭末写着:“杀吴安望。 ”
  那是申巨的笔迹。
  我跳了起来,龟壳几乎脱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把怀疑的目光转向安虚。
  安虚的面色凝重:“吴安望已经被关起来了,等待发落。”

  我大惊失色:“所为何事?就因他跟我喝了酒吗?”
  安虚摇摇头:“吴安望,他,背叛了青衣长老。”
  “什么?”我觉得匪夷所思:“背叛?”
  安虚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赵明望应该知晓一切。”
  头痛再一次袭来,我觉得满目晕眩,四肢酸软,只能颓然地坐回床上:“叫他来!”
  日期:2011-06-04 19:57:10
  3

  “姜氏一族本系古羌国贵族后裔,自古以来便定居蜀地,数百年前向蚕丛王称臣后,入蜀庭议政,至今几经起伏,虽渐衰落,但始终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其一言一行其他部族也不敢小视,安望兄奉义父之命为姜氏一族效力多年,本来,按照义父的安排,他可轻易娶得族长之女为妻,为将来之大业积聚相当的后援,然而,安望兄他,他却,功败于一念啊……”

  赵明望说到后来便开始闪烁其词,在关键之处吞吞吐吐,我见他面色尴尬,再一想吴安望那一夜的言语,便隐约猜到了三四分,我试探着说出来:“他可是为了一个女人?”
  赵明望猛地一颤,惊异地望着我,良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经过究竟如何? ”虽然已在意料之中,这个回答却依旧令我感到震惊,我实在难以想象吴安望那豪迈魁梧的身躯之中竟暗藏着如此儿女情长。
  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自幼生长的环境基本上是男儿世界,女人和女孩子们被有意地隔离开去,一方面,她们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姐妹,是不可或缺的,但另一方面,她们更像是影子,默默地尾随着我的生活,我不回头,便不得知其存在,因此,我对于女性的印象是遥远而陌生的,对于男女之情,更是无知得可怜,在我的观念里,除了必须承担的保护责任之外,我找不出更多亲切及亲近的理由,所以自然也就无法理解吴安望的所为,于是当我确定了我的猜想之后的第一个感觉是惊讶,接踵而来的是失望,同时我打定主意不管接下来赵明望讲述的是怎样一个故事,我都不会再重视他,一个见色忘义的人,是不配获得我的友谊的。

  但同时我也想起了那个井中的女人,她的影像出现在我脑海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而那井似乎也倒转了过来,使得我不得不仰望,她居高临下的高贵居然也令我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崇拜,似乎为了这个女人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在我极力压制这种可怕的冲动的同时,赵明望讲述着吴安望的故事。
  “族长姜志的女儿姜韵优对安望兄也甚为青睐,本以择定吉日行礼,却在此时生出枝节来。姜韵优有一表姐,名叫微云,父母双亡,独自前来投奔,与安望兄一见之下,竟然双双钟情,初时,安望兄本决心以大局为重,斩断情丝,与姜韵优成婚,然那姜韵优自幼骄横跋扈,对此事不依不饶,不肯善罢甘休,竟暗地将微云面上刺青,许配给外族,微云不堪受辱,自缢死于途中,安望兄得知后,一怒之下杀了姜韵优,后逃出姜志的领地,他自知坏了义父的大计,心感愧疚,终日酗酒自责,此次随我回来,亦是他自行前来领罪的……”

  赵明望一面说着一面打量我的脸色,眼里竟似有泪光将溢,既是辩解也是求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有所触,我闻言也颇有些感慨,觉得那个叫姜韵优的女子实在刁蛮妄为,吴安望错得也算情有可原,但饶是如此,我却并不愿意减轻我对于吴安望的轻视,正是由于他处事的冲动,将来若为姜氏一族得知他的来历,必将给复国大业带来一个强敌,可是就此处死他,我仍然觉得是一个太过于严重的惩罚,于是我点了点头道:“吾。吴安望有过,但罪不至死,待我去和长老谈一谈,饶他一命吧。”

  4
  赵明望听了,突然跪倒,以面伏地,泣不成声。
  “明望在此,谢王……”
  然而事情远不像我想像中那么简单。
  任凭我如何苦口婆心,阐明利害,申巨却只是摇头。
  我急了:“长老,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吴安望是您一手栽培出来的,文武双全,此事他虽有过,但事情已然如此了,虽悔无益,何不给他一次补过的机会,一来让他知恩图报死命效力,二来可以让诸属下深会我等仁慈治国之心,令其更加忠心,岂不两全? ”
  申巨长叹了一声,自枕边拿出一块龟壳来递给我,只见上面写道:“大业未成,前程未卜,欲留人心,功须重赏,过须重罚,因一人废,全盘皆废。”

  一语惊醒,我竟出了一身冷汗。
  而此时申巨又向我递出了第二片龟壳。
  “以吴安望之人头,换姜氏之盟约。”
  申巨枯黑的手握住了我的手,一滴老泪滴了下来,沿着我们的手指蜿蜒前行。
  我望他的眼,那里面的悲伤不会比赵明望逊色。
  我黯然地退了出去。

  屋外,夕阳远逝,夜幕将至。
  吴安望的死已成定局。
  所谓定局,就是没有改变的必要,也没有改变的可能。
  我带了一坛酒,走进那间狭窄阴暗的牢房。
  吴安望盘腿坐在那牢房中最黑暗的角落。

  他的头向天望着——然而那里什么也没有。
  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似乎他的灵魂已经腾空而去。
  我走到他的背后,拍开酒坛的封纸,酒香立刻冲淡了牢房里那股霉臭骚腥的味道。
  他总算有了反应,慢慢地回过头来。
  我蹲下来,将酒坛递给他。

  他冲我一笑,却并不接过去。
  “怎么?不喜欢?这可是韩寨主多年的珍藏!”我举着坛子在他面前晃着,突然感觉十分苦涩。
  他摇摇头:“ 我不需要了。”见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再次笑了笑,补充道:“没有寄托的时候,酒是最好的寄托,现在它不是了。”
  “那现在你的寄托是什么?”我问。
  他的笑容愈发纯净地绽放,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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