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肖雅拿着手机，望了一眼水里的浮标，说：“其实，我是个挺没劲的人，我不喜欢旅行。”
　　张小顺愕然地差点关不上自己的下巴，手机里的来电显示，是张肖雅。
　　“小顺喜欢月牙泉吗？我猜的，上次，我听到你的手机铃声的时候，就觉得挺意外，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别人拿这歌做铃声的。程宇问我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来了，我想反正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所以就答了个敦煌，如果真的要去的话，最起码还可以和你搭个伴儿呢。”张肖雅依旧注视着浮标。张小顺的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响：

　　就在天的那边，很远很远，有美丽的月牙泉。
　　它是天的镜子，沙漠的眼，星星沐浴的的乐园。
　　从那年我月牙泉边走过，从此以后魂儿绕梦牵。
　　也许你们不懂得这种爱恋，除非也去那里看看。
　　看那，看那，月牙泉，想那，念那，月牙泉。

　　每当太阳落向西边的山，天边映出月牙泉。
　　每当驼铃声声，掠过耳边，彷佛又回月牙泉。
　　我的心里藏著忧郁无限，月牙泉是否依然。
　　如今每个地方都在改变，她是否也换了容颜……
　　日期：2009-10-05　08:50:39
　　我不是人品爆发，勤快不到这个地步。我只是把久远以前贴在博客上的后续搬过来。。

　　张小顺纪事 八 一个糟糕的夜晚
　　张肖雅喝醉了，倒不是她酒量不行，而是她实在喝得太多了。一开始她挺矜持的，但不知怎么的，就跟程宇较上了劲，几分钟时间就往自己肚子里灌了大半瓶红酒。到后来，喝得酣了，更是完全没了数。又是划拳，又是挨个儿敬酒，越喝越兴奋。只是，最后终究扛不过酒精的侵蚀，面团一般靠在了张小顺身上，眼睛定定地盯着墙壁上的电视机，偶尔还转过头来，冲着小顺嘻嘻地笑。贝睿和程宇也熏熏然了，两个人挨在一起窃窃私语，两个脑袋几乎顶在一起，看起来聊得十分投机。饭桌上，头脑还清醒的，好像只剩下张小顺和林孑恪。林孑恪端着一杯牛奶，举着筷子，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显得有些疲倦。

　　张小顺也觉得这顿饭对一向深居简出的自己和林孑恪来说，吃得实在太过漫长，从月上柳梢的七点，一直吃到了她平时上床睡觉的钟点。她扶正了张肖雅的身体，自己也挺挺脊背，小声地对林孑恪说：“吃饱了吗？”
　　林孑恪点点头。张小顺也跟着点了点头，抄起自己的包，走出了包厢。在过道里，她唤来了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服务生。她走出包厢时，看着满地的红酒瓶，就已经有了大出血的心理准备，但这会儿账单上的数字还是让她心脏大大的纠结了一下，天晓得，那几乎是她半个月的薪水！可就在她掏钱包的时候，张肖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一叠红皮钞票递了过去。她笑嘻嘻地对女服务生说：“美女，实在对不住，让你久等了，不用找了。”

　　对于张肖雅突如其来的清醒状态，张小顺没法反应过来，只好呆呆地跟着她回到了满地狼藉的包厢。看看面前的张肖雅，她一时之间有些惶惑，白天的时候，他们还在乡下宁静的小河边钓鱼，晚上却又回到了灯红酒绿的城市里。计划没赶上变化，原本两天的乡村生活，缩水了一半儿。她突然想不起来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小顺还在努力回忆的时候，张肖雅转过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然后把手里的红色钱包塞到她手里，嘀咕了一句：“我要吐了……”她倒是言出必行，就在张小顺面前，吐得翻江倒海。老半天，才直起身体。张小顺连忙把桌上的湿巾递过去。
　　张肖雅很仔细地把自己拾掇干净，然后伸出一条胳膊搂了一下张小顺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做派，接着又阳光灿烂地招呼：“程宇，贝睿，走了。”
　　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一男一女晃晃悠悠站起来，跟在轻快的张肖雅身后往外走。张小顺和林孑恪也慌慌张张地跟上了大部队，假装没看见服务生一脸嫌弃的表情。
　　和大部分醉酒的人一样，张肖雅的清醒是间歇性的，刚出了饭店她的脚步就踉跄起来。对此，张小顺早有心理准备，她从程宇手里接过休旅车的钥匙，把他们挨个儿安顿进去。看看手机，这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天了。这时候，程宇已经足够清醒了。他一脸倦怠，说：“先把贝睿和肖雅送到我家吧。”
　　张小顺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好发动了车子，径直朝程宇说的地址去。路程不算太遥远，车子停稳以后，程宇搀着贝睿下车，走在前面带路，林孑恪紧跟在他们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张小顺扶着几乎要睡着的张肖雅走在最后。她觉得气氛实在够诡异。

　　程宇的家在12楼，所以五个人进了电梯。程宇说：“太糟糕了。”
　　张小顺象征性地笑了笑，又转头看看满脸倦意的林孑恪，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可以感受到林孑恪的不安，一个生活规律的人，在本该睡觉的时间呆在一个陌生地方，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会不舒服，这实在不算美好的经历。但这会儿，她不能为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做点什么。
　　日期：2009-10-05　08:55:31
　　似乎漏了一段。。。
　　电梯一下。上一段之前还有一段。补充一下：

　　张小顺纪事（七）女大当婚
　　张肖雅笑嘻嘻地挂掉电话后不到十分钟，《月牙泉》的旋律再一次在草丛中响起。这回打电话的不是张肖雅，而是小顺的妈。张肖雅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小顺用山东话对答。
　　虽然奇怪的张肖雅着实让张小顺吃了不少惊，但张小顺没有心思去揣测这档子七七八八，眼下她有更要紧的麻烦急需考量一个周全的解决之道。这个麻烦挺大，特别是对于张小顺这样的人来说，无疑是人生中最要紧的几个麻烦之一，她不得不去直面。俗话说，女大当婚，到了张小顺这个年纪，婚姻成了悬在头顶心上的一个秤砣，一旦处理方法欠妥，砸下来，就是性命交关的事儿。其实，要不是刚刚那个充满暗示性的电话，张小顺的忧心还没这么急迫。但一向不太干涉她生活的父母急切起来了，张小顺觉得，总要给他们个交代。至于怎么个交代法，她完全没有头绪。看着平静的水面，偶尔泛起层层涟漪，她没由来的心烦。即便从不奢望生活处处如愿，可面对这样的困局，逆来顺受如张小顺，也难免怨天尤人。

　　“老张。”林孑恪递过来一块裹着巧克力的饼干。张小顺勉强扯出半个微笑，机械地把饼干整个放进嘴里，甜腻腻的味道蔓延到嗓子眼里，让胸口更堵得慌。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孑恪，这小孩也在偷眼瞧她。
　　“涵洞里有啥？”张小顺悄悄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咽下堵在胸口的那个无形的疙瘩，她不想坏了小孩的兴致。
　　“黑洞洞的，看不清。”林孑恪正努力把一条小蚯蚓穿到鱼钩上，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恶心的场面，一旁的贝睿就一副快受不了的模样。张小顺也觉得喉咙里痒痒的，她不知道林孑恪在给她递饼干时，是否已经开始和蚯蚓搏斗了。
　　张肖雅遥望着远处那个放水的涵洞，说：“涵洞里通常都有大鱼，有些鱼就喜欢水流急的地方，好比是有的人热爱飙车之类的极限运动。”
　　林孑恪两眼放光，不再折磨手里的蚯蚓，而是像张肖雅一样憧憬地望着远处。张小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枯草叶子，然后把林孑恪也拖了起来，对她说：“走，咱们再去看看。”她倒不是真的对涵洞多感兴趣，只是想找件费心思的事情做做，不然干坐着等鱼上钩，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
　　张肖雅也站了起来，望了一眼张小顺，兴高采烈地宣布：“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