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最早一代特种兵回忆录》
第18节

作者: 金色蒲公英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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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时节,正是芦苇生长旺盛时期。水底下的芦根(地下茎)粗壮洁白、又嫩又甜,洗净之后,可以生吃。小时候,在桃园边的河道里,我几乎每年都会去挖了吃。既能当蔬菜,又富含糖分,吃了还不上火,简直就是野营中的宝贝。今天,不经意间,在这里与它重逢了。我叫来战友们一起挖,挖出很多很多,挖了几大捆,以备不时之需。

  傍晚时分,夕阳看见十一名空降兵战士,像婴儿一样光着身子在湖里洗澡,竟然被羞得满脸通红,躲到云层后面去了。“天若有情天亦老。”看来一点不假。
  夜晚,宿营在一样的篝火旁,躺在一样的绳网软床上。这一夜,我们都睡得真好!好得似乎有点儿过了头。
  蒙胧之中,我被一种惊恐得几乎是颤抖的声音惊醒。天,也有点亮了。
  “班长救救我!班长救救我!……”
  日期:2012-08-04 20:56:19

  我听清楚了,是于德金在小声呼喊。
  我下了床,直接来到于德金身边。只见于德金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是不是病了?我马上叫卫生员来?”
  “不是病。我、我、我醒来时,觉得右腿凉丝丝的,伸手一摸,吓死我了!是一条蛇钻进我的裤管里了。你赶快想办法,帮我拿掉!赶快!赶快!!”
  于德金也是东北人,生性胆小,特别害怕小动物。平时看见了老鼠都会惊叫起来,遇到这种事情,真的是要尿裤子了。
  “你千万不要动,不要压着它、惊扰它!”

  我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叫醒了卫生员,并通知哨兵,用肢体语言把大家都叫起来。
  我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钢丝钳,又让卫生员打开急救箱,取出镊子、刀片。
  我一只手用钢丝钳钳住刀片,轻轻地划破于德金的裤管,另一只手用镊子把划破的裤管慢慢扯开。我屏息凝神地、轻轻地、轻轻地,划破一点,扯开一点。再划破一点,再扯开一点。二只手借助钳子和镊子的长度,尽量离裤管远一点。我不敢马虎,生怕里面是个“剧”其歹“毒”的家伙。一点一点地划破,一点一点地扯开……终于看见它的面容了:红黑相间的一团。围观的战友被它的狰狞面目吓得倒退了一步,我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条赤链蛇。它不是剧毒蛇,只是微毒蛇。我放下工具,直接用手指轻柔地把它抠了出来。

  大自然真的充满了神奇。这个一米多长的无足冷血动物,在哨兵的眼皮底下,不仅“爬”上了树,还“走”过了细细的伞绳,把空降兵战士的裤管,当成了它自已温暖的家。
  战友们对此都难以置信,我也无法让它重演这个过程。我们所要做的,只能是:下次宿营,如果还是和衣而卧,就一定要把袖管和裤管都扎紧了。
  昨天一头熊,今天一条蛇。这二位不速之客在告诉我们:我们每天都会遇到新的情况,每天都要接受新的考验。
  日期:2012-08-05 20:56:59
  昨天一场虚惊之后,给我们留下了丰盛的食物。今天一场虚惊之后,给我们留下的,是让人一想起来,就要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实实在在的惶恐和不安。在陌生而又神秘的大森林里,不知道明天又会是哪一位“客人”光顾我们的营地?带给我们的是喜?是忧?是福?是祸?

  看样子,大森林不会一直眷顾我们,它对我们似乎是越来越怠慢了。
  我们沿着湖岸前行,找到了它的泄洪口,顺着那个落差只有五米多一点的小瀑布,继续下行。
  午后,先是天空变了脸色:云层越聚越多,越来越低,颜色也越变越深。
  接着,大森林也换了容貌:缭绕的云雾和弥漫的水气,像一张无边的大网,把远远近近的山峦和高高低低的林木,一股脑儿全都笼罩在一片雾霭里。没有了错落有致的轮廓,只剩下云遮雾障的一片迷蒙。没过多久,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
  “这真不是个好兆头!”
  我赶紧与副班长商定:马上召开第二次班务会。要采取有效措施,应对天气变化带来的环境变化。

  首先,我们不能继续沿着河谷一路下行了,我们必须回到密林深处去,按照这二天行走的大致方向,在山冈上继续前进,以免被突如其来的山洪吞噬。
  其次,我们都觉得,必须重点保护好我们携带的“火种”,两盒火柴和一捆干柴。这个平时不是问题的问题,现在变成了最棘手的问题。如果没有了火种,我们将在顷刻之间,就倒退到蛮荒时代。而且,与这次挑战的成败、赌局的输赢息息相关。
  日期:2012-08-05 21:00:20
  最后,又是于德金抢先,要求保管两盒火柴。陈铁和郁清则自告奋勇,合作保管那捆干柴。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原来对我们温情脉脉、蜜意柔情的大森林,突然变得烦躁起来,暴怒起来了。
  我们冒雨在林中穿行。这时,雨衣的作用已经完全没有:陈铁和郁清没有穿雨衣,他俩早已浑身湿透。我们穿雨衣的,外面是雨水,里面是汗水,同样找不到一点干的地方。

  一路上,除了风声、雨声之外,已经听不见百鸟啁啾,也听不见群兽嗥嚎;看不见山兔逃窜,更看不见雉鸟惊飞。大森林里的动物们,好像预先约定好了似的,一齐消声匿迹了。一片原来充满生机的大森林,仿佛在刹那间就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山色空蒙,雨雾迷幻,深邃莫测。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模糊不清,那样的不可预知。这种模糊不清和不可预知一直伴随着我们,折磨着我们。让我们压抑,让我们心生畏惧,把我们窒息得透不过气来。
  又要宿营了。
  副班长照例带领几名战士搭建绳网软床。
  战友们个个浑身湿透。现在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觉得又冷又饿,用仅剩的熊肉和芦根充饥。大家围坐在一起,清理好场地,正准备用干柴作底火,生堆篝火取暖时,却都傻眼了:用陈铁和郁清二个人的雨衣包裹的干柴,看样子还能点燃,而于德金保管的火柴,不幸被雨水渗透,完全浸湿了。

  战友们个个无精打采,用失望的目光看着我。我悔恨交加,沮丧之情,无以言表。
  “我没有完成任务,请按军纪处分我。”
  于德金耷拉着脑袋,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处分!处分!处分能解决什么问题?”
  说着,我朝身边的树干重重地砸了一拳!

  “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我没有尽到检查、督察的责任。”
  “回去后,于德金关七天禁闭。由我给于德金送饭。”
  当着全班战友的面,我宣布了对于德金的处分决定。
  没有篝火取暖,我们只能三五成群,用挤挨在一起的方式来抵御雨夜的寒冷了。更要命的是,鸟类和哺乳动物的集体隐匿,使我们失去了食物来源。如果明天还是捕获不到大型动物的话,我们全班十一名战士,将面临断粮的生死考验!
  我食不甘味,夜不成寐。思索着如何既能找到食物,又不停下走出大森林的脚步。
  我拼命回忆着童年时期,那段在桃园里生活的情景:
  除了水里面的芦根可以直接食用外,这个季节,岸上的“茅针”(茅草孕育在最顶端的一片叶子中的花蕾)也是可以直接食用的。并且可以一边行走,一边采摘,一边食用。

  下雨天,鸟类和哺乳动物不见了踪影,却是爬行动物和两栖动物们的节日。我们可以在寻找爬行动物和两栖动物上下功夫。
  天亮了。谢天谢地,总算一夜平静。没有那种讨厌的东西再来袭扰我们。
  日期:2012-08-06 20:49:03
  这是进入大森林的第四天,也是这次行动最关键、最艰难的一天。
  雨势渐缓。我与副班长商量过后,决定再次沿着山脚的水边前行。我们要在两栖动物,主要是蛙类身上找到突破点,找到继续生存下去的条件。
  两栖动物习惯生活在水边。山洪暴发、水位上涨时,淹没了它们原来的栖息地,它们就会向高处迁移,而不会随波逐流。因此,在靠近水源的地域,依旧能找到它们。但是,两栖动物都有保护色,它们潜伏不动时,人们很难发现它们。

  小时候,我十分喜欢逗小动物玩。童年时桃园生活的经验告诉我:只要千方百计逮住了第一只青蛙,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逮住它十只、一百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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