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三部曲第一部 之 向地而死》
第13节

作者: 洛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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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4-09 18:59:19

  秋收时节,沙丘镇这个地方就罩上了灰蒙蒙的气色,茫茫旷野,远近到处是庄稼的熟香味,谷雀结队到处捡食掉落的粮食。各队都分别去了自己的工具,排好长蛇阵,渗透到分配好的劳作区去,顿时,大地便费腾起来,一些时髦的青年唱起了《闪闪的红星》,歌声一起,周围人群的兴致也被带了起来,大家你追我赶,分享着收获的喜悦,整个场面闹腾腾的,恰似一锅滚烫的大米粥,直叫人振奋。

  日期:2015-04-09 19:07:48
  可是这些快乐,雷孝祖都分享不到了,从卫生所回来后,他就卧在家里一直没出门。谁能想到呢,这一卧,居然等来了一份好差事,考虑到他在队里有过赶马队的经验,队长胡聪和队里其他几个代表特意来到了雷家院子,用意很明确,队里扩大生产后,急需饲养员,郑秀芬见来了领导,激动得慌手慌脚的泡了一大罐茶水,老太太听说家里来了重要客人,硬是让如意帮她穿上花布鞋,拄着拐杖笑呵呵的出来凑热闹,爱华不懂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只是在田里劳动的时候看见过几次,出于好奇,她也围了过来。雷孝祖赶紧从布兜里抓了几把烟叶递到几个代表面前,胡聪并没有伸手接,几个代表也不敢接,连连推辞。

  日期:2015-04-09 19:11:04
  雷孝祖本人也知道到队里当饲养员的好处,和牲口打交道的活并不用重体力支出,只是早起晚归是一定的了,他衡析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觉得还是符合要求的。他自己有一套和牲**流的办法,另外就是挣的工分也多,最好的待遇就是队里专门设立的奖惩制度,只要超额完成指标,可以多得工分,如果牲口出了状况,只要不是人为造成的,自然病害致死给队里带来的损失,不会对其追究赔偿责任。

  日期:2015-04-09 19:24:42
  思前想后,再加上胡聪做了细致的部署说明,他终于是应下了这个工作。本来打算等大儿子回来商量后再做决定,但考虑到领导亲自上门,在犹豫的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再说,雷明耀肯定会同意他的决定。现在全家人都在为这件事振奋不已,生活啊,总是将痛苦和甜蜜交织在一起,前段时间还阴雨密布的雷家,转眼间便迎来了一道彩虹,你真是让庄家人悲喜交加的宿命符啊。
  日期:2015-04-09 19:31:22
  这个时候,席草村不知有多少户人家为雷家的好事在灯火通明,像类似的新闻在妇人嘴里可以论上些时候了,不过她们大部分都抱怨自己的男人没有交上这样的好运,却也没有妒忌雷孝祖,他们哪个敢站出来说他们的娃娃不是这个雷老师教授出来的,虽说他没有教授多少年就被赶下台来,但像村里十六七岁的一代人,那时候正拜授在他的门下,要说他们现在写出的字,说出的文明话都有雷孝祖的功劳在里面。所以对于队里讨论后做出的这个结果,他们并无二话,他们从心里面尊敬这个老师。

  日期:2015-04-09 19:43:02
  自留田分配其实已经提出好几年了,但由于各方面条件不充沛,青龙县落实的并不是很好,这不,现在又提出划分自留地的政策,里面的条条款款和自留田一样,都是一旦分配到位,就可拥有所有权,自耕自种。前些天计划明确后,队里就组织村民先做了动员大会的报告,随后便拿上米尺和劳具上山分地。具体哪块归哪家,队里已经做了合适的分布,不许私下交换或是闹个人意见,要知道,这么大的一项工程要想做到公平公正是不可能的,土地有肥瘦之分,也有向阳背水的因素,这些都在队里的考虑范围。不过,尽管不能做到对每个人都公平,但现在的结果绝对是在实际情况下来说最合适的。

  日期:2015-04-09 20:00:39
  现在雷明耀正和他大爹家的大儿子雷明光在分好的地里开垦,冯彪有空也带着弯刀和斧头过来搭个手。这块地正处于雷家山,坐西向东,可以接受充足的光照,之前是很多人家都看好的地块,不过,整个雷家山灌木丛生,虽说大的植被不算太多,可四五亩大的荒地要刨出来,肯定得需要些时日。明耀和他堂兄要做的就是先砍掉茂密的植被,挖出树根,最后才能掘开土壤。这样的工程够人类的了,但对于农民来说,拥有土地就是最美好的事了,至于为土地作出的一点牺牲不过是一种补偿罢了,何乐而不为呢?除了这块地,老黑山那两块和冯家坟弯弯那块是最好打整的,要说这四块地数哪块最好,那还得是雷家山和老黑山靠东那面那块,相比而言,老黑山西南边那块和冯家坟弯弯那块都不是最理想的。不过地块的肥瘦相搭也正好体现了队里公平的决意,让每一户人家都别有怨言,生产和生活才能搞上去。

  日期:2015-04-09 20:05:42

  收工之后,明光很懂事的回到了自己家里解决吃饭问题,他知道不能和明耀回去吃那顿饭,那个家现在已经很脆弱了,多添一副碗筷就会多出一分重量来,没想到这个二十岁的青年早就明白了人情世故。等雷明耀回到家一屁股做到饭桌前,一家人便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胡聪带来来过家里的事情前后叙述了一遍,他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反倒是家里最高兴的一个。他不希望父亲因为身体的原因就天天呆在家里,对于一个农民来说,离开锄头把子本来就是种折磨,再不干点别的,恐怕时间久了,人的精神都会被消耗殆尽。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这次一改从前的态度,站出来支持父亲。

  日期:2015-04-09 20:11:39
  这些日子来的劳动,除了累之外,他也隐约感到了劳动来的那一丝快乐,他悟出生活的一个哲理:人总得动一动才会有劲头。看着一家人的脸庞都挂着笑容,他也笑的热泪盈眶。这下好了,从此以后家里的境况会有所好转了,他自己加上父母,偶尔如意也加入进来,撑起这个家应该是问题不大了。夜色啊,你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美,快得让我们来不及忘记你原本的丑陋与黑暗。
  日期:2015-04-09 20:21:23
  现在让我们腾出时间来好好认识一下雷家上下。雷立功早就去了世,剩下遗孀李秋芸,他们的二儿子正是雷孝祖,李秋芸现在正是赡养在他家,这个小脚女人当年裹脚的时候一定吃了不少罪,看她那青花布鞋,活似个猪蹄,哪是人该有的脚。雷孝祖一家大家已经很熟悉了,他哥雷孝国生有明光、明亮、明邦三个儿子,弟弟雷孝清也有明堂、明旺两儿。只是他四妹雷香莲至今未嫁。雷立功在世的时候,家在千里之外的大城里,他招呼着几笔小生意,虽说那时军阀混战,生意不好做,但也存下了一些家底。三个儿子都进过学堂,那时候香莲还没有出世,孝国进的是一家书画馆学作画,孝清跟了一位老中医,只有孝祖情愿留在正儿八经的学校识字。后来战事实在太乱,雷立功才拖家带口的跨省躲到了青龙县,当时李秋芸肚子里已经怀有雷香莲,内战前期,生意已经不好做了,再加上担心三个儿子陷入战争,才放弃了家业,来到青龙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然,这里也小打小闹,可场面远不及外面的世界。落脚青龙县不几年,雷立功就归天了,他那手精明的生意,三个儿子谁也没学到手,更没有去主动学过。香莲生下来以后,李秋芸就患上了脚上的毛病,很多时候都要靠躺在床上来度日,一旦行走时间长了,双脚就免不了的浮肿起来,特别是靠近小脚掌的地方更是显得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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