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三部曲第一部 之 向地而死》
第14节作者:
洛明月
一开始一家人还是一起过光景,可生活失去了来源,诗画和中医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甚至可以说还没有开辟出天地来,教书育人也不是太理想。等三兄弟都有了家室,才不得已自立门户,分开来住,香莲太小,就分给了老大雷孝国抚养,老母亲留在了雷孝国家,雷孝清呢,已经开始跑到县城试着去帮助别人看病,来回路上耽搁两天,在那里住上一天,一个往返就去了三天时间,,生意也不如人意,他还是三天一循环的往家跑,毕竟孩子还小,又有女人要照顾,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外面。等家室满堂的时候,他们的日子才终于露出衰落的迹象,现在雷孝清是混的最好的一个,大哥也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四处走访去给人写几幅对联筹几个小钱。一些寺庙需要在墙壁上纹画题字,他也坚决的过去,类似的差事接二连三的找到他,说实话,靠这个持家,只能勉强过活。
雷孝祖恐怕是最大众的一个了,入乡随俗的他边种上了地边在小学担任教师,年景不好的时候,一个学生都没有,他肚里的才学大多都闲置在一边。但只要家里面有多余的人力和财力,三兄弟都能做到互相照料。眼下明光正是雷孝国派给雷孝祖家的力工,像这样上等的人力白白送给别人,在那个靠工分过活的年代,普通的亲戚关系是不可能有这种美事的,可见这家人的感情还是很深的。美中不足的就是雷明耀的身子骨还没有彻底的生长开来,干一些重活坚持一两天还行,天天那么干,他还不是那块料。
日期:2015-04-09 20:30:37
雷孝祖当然不是纯粹的饲养员,中午的时候,他一般会把牲口吆到雷家山靠南的那个凹地里,那里有好吃的草料,牲口们愿意一直留在那里啃食,他呢,走几步就能转到雷明耀那里,加入到劳动中来,冯彪和明光轮流换他挖地,这样的话,明耀的负担就会轻掉一层。要说冯彪哪来的那些时间来帮助朋友,说也巧了,他冯彪家分的地块都很平整,是老一辈开垦出来的闲地,不用花太多时间去料理,地里面庄稼又刚收完,队里的活页陆续少了,他当然合一抽出时间来帮助雷明耀。不过,就因为他家这特例,几户自认为分配不公的农民都找到队里去说理,这样的行为往往是得不到上面响应的,因为路线的总体思路是把绝大多数人的问题放到公平上面来就行,并且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可年底的大队代表选举大会上,这几户人家肯定会给胡聪投反对票。
日期:2015-04-09 20:41:15
生产队代表是一年一选,但从胡聪连任四年的趋势来看,几个人的动静不足以搅动这潭水的流向,大多数人还是支持他工作的。没办法,为了生产,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是值得的,更是不得已才这么做。总不能因为要人人公平就不搞生产了吧,上面有指标,胡聪也是带着压力在实施决意,所以只好耐着头皮去得罪一少部分村民。从全局来讲,他算是一个好干部,能整出生产的势头。秋收完后,他参加了县里组织的学习会议,上面宣读了新华社的一条报道,报道指出今年早稻丰收,单产和总产都创下了历史新高,新培育出的品种亩产也达到了千斤,听完报告,胡聪马不停蹄的跑回席草村传达了这条消息,消息一经传开,全村都沸腾了,大家都为祖国取得的成就无比欢快,更主要的是提高了生产的积极性,累点苦点算什么,只要国家发展了,他们也会跟着好转起来。为了解决跟多的温饱问题,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胡聪在上面的支持下,决定到外面去看看,做些考察,学些经验回来。大队的工作暂时有副队长冯玉刚接手。因此,正当雷家忙着开垦自留地,他胡聪便离开了青龙县。
日期:2015-04-09 20:48:35
一九七五年的祖国,正进行着方方面面的发展,等胡聪完全离开青龙县,才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世界正在飞速发展,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条新建的公路,已经能见到少量的机动车飞驰在土地上,在他北上的途中,他居然乘上了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火车,这些铁路干线也是前几年才完工的。坐在火车上,广播里正在播放我国成功发射回收式地球卫星的消息,车间所有人都平静不下来,三人一群五人一伙的抒发着自己的感情,而此时,胡聪正把目光放到窗外那大片大片的棉花杆身上,白花花的已经被采走,但凭他的经验,光从空枝头上就能断定这片棉花肯定丰产了。
日期:2015-04-09 20:53:03
一方面他为祖国而高兴,同时,又想到席草村的状况,心就又凉了半截,不过现在他更加铁了心肠的要在外面弄些经验回去。他仍然记得他出席草村的那天,镇里的一把手杨杰,文书陈子民及其村民们都来欢送他。个个都举着双期盼的大眼,如今他身怀重任,必须得做出点成绩来,不然的话,回席草村他没法交代,要知道村民的心恐怕要比杨杰急迫许多。
日期:2015-04-09 20:57:53
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等雷明耀上了初三,他三妹也入了学堂,二妹今年六年级,再过一年也可以像她哥一样到沙丘镇这样的大地方上学,她是多么迫切的想到她哥经常提起的中学看看。只要家里别再生事端,应该能拿出钱来供她继续上学。雷家山那块地利用一个假期的时间已经被彻底打整出来,眼看春节就要来临,要不了几天,队里就会发粮发肉,可雷孝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队里的牲口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都长得油光水滑,肥肥壮壮,时间久了,和牲口们便生出了感情,可现在队里下了一个令他心痛的决定,两周前刚生完小马驹的那匹黑马一直耗着病体,再加上要给小马驹喂奶,已经瘦了一大圈,哪怕是畜生,那也是粮食加上人心磨出来的结果,看着它一点点消瘦下去,仿佛看到粮食从它身体里蒸走丝的。领导很心疼,但雷孝清诊断的结果已经很明了了,这马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瘦,不可能再提供队给里什么贡献了,加上春节的原因,就决定将它宰了拿到大队院子里,分猪肉的时候一并分给大家。
日期:2015-04-09 21:05:50
为了这件事,雷孝祖好几晚上都睡不着觉i,既然是对立的决议,他自知改变不了什么。这不,一有时间,他就会跑过去看看他,小马驹已经被分到另一匹产子的母马身边。虽说那匹母马认生,也能多少提供点奶水给它续命。现在就剩下病体缠身的黑马躺在马厩里,老雷推门进去的时候它还一动不动的喘着粗气,他蹲下来,把手放在它头上,轻轻抚摸它的脸,黑马赶快睁开眼睛响应主人的呼唤,那硕大的黑眼珠子边上汇集了一圈液体,就快要流淌出来,它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安静的做好最后的等待,它朝老雷吐了几口气,又晃了晃脑袋,就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又慢慢的闭了眼。它不想让主人看见它这个样子,但却无力再站起身来。老雷终于忍受不住眼中的泪水,这个时候,他深感自己是那么渺小,连一匹马的性命都把握不了,内心充斥的是自责和沮丧。他站起来转出去,挑了一捆成色上好的干草放到黑马面前,锁上马厩门走了出去。如果沙丘镇有一个懂行的兽医……他终于不敢继续瞎想了。回到现实中才知道,所有的奢望目前都是徒劳,冰冷的现实依旧是这个样子,什么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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