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0-28　20:52:50

　　第十一章：始皇之死
　　嬴政道：“速速说来。”
　　李斯道：“当初庞涓出仕，在魏国得权，并邀请孙膑一起去建功立业。孙膑向鬼谷子辞行，鬼谷子已知其厄运难逃，但是天机又不可泄露，只好警示以隐语。鬼谷子令孙膑采摘山花一朵，为其占卜。孙膑急于下山，便顺手从旁边银瓶中抽出一支黄菊献上。鬼谷子叹道：‘此花虽禀性耐寒，经霜不坏，但毕竟唯有被人折断，方能插于瓶中。汝此去，最终必得富贵，如黄菊养于细瓷之内，芬芳扑鼻，名显天下，但恐怕却又免不了遭人暗算，经受苦刑，又如黄菊被生生折断。汝为何不稍稍等待，重择吉时？’而孙膑以为与庞涓有同窗之谊十余载，向来亲密无间，不以为意。”

　　嬴政笑道：“鬼谷子此举到像是街头算命的先生，形式虽俗，但毕竟也有一二灵验之语。”
　　李斯不接话，继续道：“鬼谷子见孙膑并未开悟，遂再启示道：‘你现名孙宾，宾客之宾。依为师之意，倒不如从此后宾加月旁，改名孙膑吧’。”
　　嬴政略略吃了一惊，道：“孙膑原来本名竟叫孙宾，朕却不知。膑者，刖刑也，看来鬼谷子已预测到孙膑所要遭受的刑罚了，精准如此，令人叹服。”
　　李斯道：“黄菊被折断，岂不也是下部分离？鬼谷子早已暗示，只是孙膑不知，所以不得不更加明言。可惜孙膑依旧不知，径自下山去了。临行前，鬼谷子赠其一锦囊，令最危急时打开。后来乃陛下所知，孙膑遭困，依鬼谷子计装疯得以解脱，最后被齐使者偷运至齐国，建立了显赫功业。”
　　嬴政道：“若依此说来，鬼谷子确实有鬼神不测之机。丞相意思是，鬼谷子看我大秦已承继天命，遂在张仪之后，又派了徐福前来助朕？”

　　李斯道：“正是如此。张仪虽强，毕竟只是政治谋略，而天下兴亡，只牵系于陛下一身，故为万民苍生的福祉考虑，唯有陛下长生不老，百姓才能恒受甘霖之恩，世世永昌。”
　　嬴政道：“经丞相这么一说，朕到真是觉得徐福之来并非寻常，不像卢生、侯生是奸佞诳诞之徒，只为谋取荣华富贵而信口雌黄。”
　　李斯道：“非但如此，臣以为，鬼谷子为陛下长生不老而设下的苦心，还有远于此的。”
　　嬴政道：“是什么？”

　　李斯道：“是不死神药。”
　　嬴政大惊道：“什么？不死神药竟然是鬼谷子设下的，朕怎么从未听闻，徐福也从未说起？”
　　李斯道：“鬼谷子通天彻地，云游四方，其行为幽冥玄远，不囿于红尘俗世，亦不愿留下行踪遗迹，故其弟子往往讳言其师，是以徐福未向陛下申明。而微臣前几日查探内府，竟无意中得观一秘籍，上有关于不死神药的叙述，所以略知一二。”
　　嬴政忙道：“不死神药若何？为朕一点点叙来，不可有丝毫遗漏。”

　　李斯道：“秘籍所载亦很简略，只说不死神药药方源于鬼谷子，而鬼谷子又是以上古圣人的丹方进化而成。该药属地元上品，药理与众不同，别有奥秘，需点化五层之精，层层抽添，七七而成。故炼制时，其成分混于九宫，自然凝合。出炉时，丹成九色，一色一颗。”
　　嬴政惊道：“原来不死神药竟然是九颗，朕原本还以为是一颗。既有九颗，必有一定的服食之法，丞相可知？”
　　李斯道：“秘籍中并无关于此的记载，所以臣不知，想必若不死神药果成，徐福必然洞晓。而神药之是否能成，要点又并不在炼制上。”
　　嬴政道：“此点朕知道。徐福曾反复告诉朕，去蓬莱仙岛为的是求不死神草，而不死神草是不死神药的药引，只是可恨，徐福从未言及不死神药竟然是九颗。”
　　李斯道：“可能是徐福觉得，觅得不死神草方是重中之重，至于服食之法等，神药一成，一切自不在话下。不死神药奇便奇于此处，丹药易炼，药引难得，而无药引，则丹药形同废物。”

　　嬴政道：“据徐福言，不死神草唯蓬莱仙岛有，是否如此呢？”
　　李斯道：“徐福所言乃是实情，秘籍中于此有明确记载，确为不二之论。”
　　嬴政叹道：“徐福果不欺朕，也可称为忠义之士了，他说半年内求药返回，只是不知能否兑现这个诺言？”
　　这一点，也正是李斯所担心的，毕竟蓬莱仙岛隐于渤海之中，白水滔滔，万里浊浪。除徐福与余昌幸存外，再无它人知晓。余昌已经疯癫，不足依靠，一切希望都只能下注在徐福身上了。这犹如赌博，押上全部家当于一局，千钧重担系于一发，怎不危如累卵，动人心魄？
　　李斯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然而面对这个问题，他也只能选择闭嘴，噤若寒蝉。嬴政明白，让李斯判断徐福的归期，实在是强人所难。便叹了口气，眼中又蒙上了一层灰影。
　　李斯没有回答，连敷衍都没有，而嬴政却又没责怪，若在从前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而今天却偏是水到渠成。这只能说明两点：一，李斯得宠之深；二，嬴政已暮气横秋。
　　从历史发展来看，第一点害死了李斯，因为他已害怕失去。第二点拖死了嬴政，因为他已脖颈入土。
　　不过在嬴政死亡之前，他却首先得到了一个令他欣喜若狂的消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上帝这次和整个大秦帝国开了个玩笑。
　　五月二十六日巳时三刻，嬴政获知了这一喜讯：徐福竟派使者先行返回了，现被李斯安排在咸阳的驿馆中等待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