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8-14 19:37:19
八政治劫难蒙受株连
一九六六年的春夏之交,在我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政治气候风云突变。
从批判电影“武训转”、批判邓拓的报刊专栏“燕山夜话”和批判邓拓、吴晗、寥沫沙的“三家村札记”开始的文化大革命,如燎原之火,由北京向全国各地迅速蔓延开来。
涉面之广、触点之深,令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人们的思想,无论如何都跟不上形势的发展。
今天是受人敬仰的国家主席,明天就被打成了全国最大的“走资派”;今天是指挥三军的总参谋长,明天就被锁进铁窗,隔离审查;今天位高权重、发号施令、威风八面,明天就把你关进牛棚,让你扫厕所、刷马桶……
有一天,部队集会,召开一个“批判资产阶级反动军事路线大会”。
每当部队集会,在正式议程开始之前,唱歌是必不可少的。“唱一首好歌等于上一堂好的政治课”。我们连,原来是先由一班长汪良到“师直”集中学唱新歌,然后再回来教大家唱的。我从一九六二年开始学习“怎样识简谱”后,从一九六三年起就担当起了唱歌教员角色。平时教大家唱歌,集会时指挥大家唱歌,成了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次“批判资产阶级反动军事路线”集会,我也是毫无例外地指挥大家唱歌。直到主持人宣布大会开始为止。
大会开始了。报告人从政治与军事的关系谈起,比较政治与军事孰重孰轻。再落实到政治是统帅、是灵魂、是一切工作的生命。政治与别的什么发生矛盾时,毫无疑问,别的任何工作都必须给政治让路。
报告人接下来提到一九六四年的全军大比武。说大比武是资产阶级军事路线的产物,大比武不仅没有给政治让路,反而严重冲击了政治。大比武占用了那么多时间、耗去了那么多人力和物力,真是成绩愈大,偏离无产阶级军事路线愈远,毒害愈深。
报告人提到了罗瑞卿。说罗瑞卿瞒着毛主席,自作主张搞全军大比武,明目张胆地推行资产阶级军事路线,与毛主席的无产阶级军事路线相对抗。说罗瑞卿一直妄想夺林彪的权,是反革命。
报告人最后说:罗瑞卿已经被揪出来了。但他的资产阶级军事路线还没有彻底清算。今天,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捍卫毛主席的无产阶级军事路线,批判罗瑞卿的资产阶级军事路线。要肃清罗瑞卿的资产阶级军事路线在军队中的流毒、清算他的罪行。报告人说:在空降兵部队内部,有人在阶级斗争、路线斗争中分不清是非、辨不明方向、站不稳脚跟,他一屁股坐到罗瑞卿那里去了。
一阵震耳欲聋的口号过后,报告人问:“金色蒲公英来了没有?”
我真纳闷:“这个陌生的报告人怎么会问我的名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报告人突然振臂高呼:“把罗瑞卿在空降兵部队的黑爪牙金色蒲公英押上台来!”
不由分说,四个早有准备的彪形大汉先把我架空起来,再押上台。
犹如青天霹雳,五雷轰顶。我肝肠俱焚,不可名状。
日期:2012-08-14 19:39:01
整个会场似乎被刚刚发生的一幕怔住了。适才站在台上指挥大家唱歌的人,现在又被揪回到台上接受批判,都觉得不可思议。
报告人勒令我必须当着众人的面回答问题。
“你为什么死心塌地跟着罗瑞卿?”
“服从是军人的天职。罗瑞卿从来没有直接给我下过指令,我只是服从连队首长指挥,参加比武。”
“别人都能用毛泽东思想的锐利武器,识破资产阶级军事路线,在比武中敷衍一下就过去了。你为什么那么卖力?”
“大比武人人都参加了。每个人都在比武中取得很大进步,成绩都记录在案,有据可查。我的成绩是比别人要好一点。但我并不认为我的态度与他们有什么两样。”
“你是个假功臣。你承认不承认?”
“我没有造假。”
“去海岛捕俘,是不是跟你说,最好把连长带过来?”
“是的。”
“你当时有没有判定谁是连长?”
“基本判定,但没有绝对把握。”
“最后,你却把你已经判定是连长的那个人打死了?”
“是的。”
“你这不是在违抗军令吗?”
“我认为不是。”
“如何解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执行者认为怎么处置更有利,就可以怎么处置。”
报告人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地引领大家呼喊口号、动员大家起来,把我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报告人不再提问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个外来的陌生人,怎么会对我这样知根知底,了解得那么透彻?来日方长,我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从台前走过。
“刘真?”
我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原来是我们空降兵部队,那些送到军事院校去深造的战友们,带着他们的同学,“回娘家”造反来了。
文化大革命,归根结底,究竟要革谁的命?毛主席说得清清楚楚:“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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