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三条人命背后的真相与谎言》
第17节

作者: 风流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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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先将蛇皮口袋放在地上,两只鸭子从口袋下方打的洞伸出头来。一航说:“这儿人多,我们还是走吧,把背筐放到摩托车上去,哟,这么重,什么东西啊?”母亲笑了:“刚收的新米,背来让你尝尝鲜!”“我晕!”一航无奈地解下橡皮绳把背筐固定在后座铁架上,他绕到摩托车另一面去挂铁钩时,不小心踩到了蛇皮口袋,鸭子嘎嘎嘎地叫着疯狂地扑楞翅膀。蛇皮口袋上的洞被撕开了,一只鸭子从洞口滑了出去。因为双腿被套,便借着翅膀的扇动一跳一跳地钻到人群中去了。母亲赶紧去追,一边还叫着:“不准跑,不准跑。”鸭子反而跳得更快了,人群纷纷让道,怕翅膀扇起的泥浆溅到自己身上。母亲追上鸭子,一把抓到它的尾巴,鸭子一挣,母亲手上剩一把灰白的羽毛,一些细细的绒毛便飞了起来,在风里轻柔地荡着,有一片沾在了母亲的头巾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个老妇人和那一只受惊的鸭子上。

  一航脸发烫,生气地说:“跑了就跑了吧,别追了。”他不敢当众叫妈。如果是在老家,他会很骄傲地叫一声妈,那表示他的孝心,一个省城的著名作家对自己乡下的母亲还这么好,那是值得尊敬的。可是,在城市里,在这一群人的目光下,他突然不敢叫了,甚至想悄悄地溜掉。这时,母亲把整个身子扑向鸭子,终于把它制伏了。鸭子不甘心地叫着,不时扑腾一下翅膀,也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就安静了。一航把母亲扶上摩托车,让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肩,发动摩托车,烟一样消失了。

  一航看着那双统靴,有些羞愧。母亲回老家以后,一航搬了家,把这双母亲买的靴也带走了,平时根本不可能穿,就用它放钱。一航开始醮着唾液一张一张地数钱,一万块钱,数了一下午,仔细地清点了几遍,抚摸了几遍。这一万块钱要是给母亲,她该有多高兴啊,可是,钱却要送给一个陌生人。一航心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那个寄照片的人是谁呢?会不会是跟踪自己的奶牛?那天晚上,一航枕着那一万块钱无法入睡。第二天天亮,才草草的小睡了一会儿。起床就开始焦急地等待,他既希望下午永远不要来,又希望下午尽快来到,他想看一看,那个人究竟是谁。
  下午三点,一航准时出现在思念茶楼,目光向楼房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扫去,尤其是那些单独一个人的茶客。但都不像在等他的样子。这时,手机响了。那个沙哑的声音说:“你下楼来,出门左拐,在那条小街上,路边有一棵小树,你把钱放在树根那里,然后原路返回,不准向后看。”“那,那照片呢?”一航感到嗓子发干。“照片我会给你的。”电话就挂断了。

  一航把装钱的黑色垃圾口袋放到指定地点,转身离去。路上,他一直等待那个人打电话来,可是一直没等到。照片也没有还给自己。一航非常生气,这个社会已经没有诚信可讲了。一航愤愤地想。
  那个人为什么不肯现身?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日期:2011-08-18 23:20:40
  5
  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一航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包括与雪萤的约会。他纠缠在无形却坚固的网里,看不见、挣不脱的,由模糊的照片、闪烁的背影、神秘的电话织成的巨大的网。

  晚上,一航接到一个从公用电话亭打来的电话。他忐忑地按下接听键。熟悉的嘶哑的声音传来:“我已经把照片处理掉了,但我不敢保证照片不再流传出去,因为底片不在我手上。同时,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接近雪萤,这比什么都重要。”
  一航猜不出这个人是敌是友,为什么要远离雪萤,难道她知道一切?他为什么要提醒我?因为收了我一万块钱良心发现,认为有这个义务?还有,底片在哪里?无数问号一起涌上大脑,但一航只选了最关键的一个说出来:“请问,您是从哪里得到照片的?”对方没有回答,电话随即被挂断。
  明天,要不要去和雪萤约会。如果不去,雪萤会怎么想?那个神秘人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忠告还是威胁?如果是威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否就是那个造成雪萤怀孕的画家?如果去了,他会做出什么举动?
  他会公开照片吗?
  那天晚上,一航反复做着同一个梦。他与范坚强在那个阔大的平台上喝酒,微风送来桂花的香味,以及秋水池里金鱼跳跃时弄出的水声。树叶儿在唱歌,一丛丛翠竹毛茸茸地蠕动。“春日临风醉,秋宵对月吟。”一航随口念了一段清词。“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范坚强接口道。酒杯里晶莹剔透的液体突然变成了血红,并迅速感染了四周的一切。树是红的了,竹是红的了,河也是红的了。河水开始往上涨,淹没了岸边的庄稼,淹没了范家的花园,漫上高高的平台。平台在波浪的摇晃下,开始倾斜。一航想从走廊逃向别墅。范坚强却一手提着酒瓶,一只端着酒杯阻住了他的去路。“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再喝一杯!”“水,水!”一航看着不涨的河边惊惶失措。这时,一只手重重地把他推进了水流湍急的河中。他拼命地呼救,可是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耳边只有波浪撞击耳膜的声音,河面比平时大了数十倍,看不到边,只看到天地血红一片。一航拼命往别墅的方向游去,一张美丽的脸出现在一航眼前,是雪萤。他一只手掰着走廊下端的木板,一只手无力地向雪萤求救。突然,那张脸变得狰狞起来,她凶恶地一脚踩在他的手上,他一阵痉挛,拉住栏杆的手放开了。此时,水突然退了,身后变成万丈深渊,仿佛是三多寨的悬崖绝壁。他双手在空中乱抓,几蓬槁草迅速地在眼前移动,却什么也没抓到。一个人在对面的密林里哈哈大笑,只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却看不到人。

  一航的心空了,身体却越坠越快,眼看要掉进尖利的乱石间。他惊叫一声,猛一挺身,坐起来了,却是在床上。他沮丧地坐在黑暗里,一头大汗。茫茫黑夜让他想起梦中那无边的河水,黑沉沉地压在他心上。他喘着粗气去摸床头的开关。
  停电了。
  一航懒懒在躺在床上,不想动,犹豫了一会儿,挣扎着爬起来,走到字台前,借着月光翻找了半天,找到一根只剩半截的蜡烛。他划根火柴点着了,烛光腾地一下,淡红色的光像爆炸一样,把整个屋子都填满了。
  风从破了一角玻璃的窗户挤进来,蜡烛摇曳着。一航的影子被烛光投射到墙上,时高时低,时浓时淡。一航背靠着床头发怔,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烛芯歪向一旁,火苗矮了一下,灭了。
  人生有如蜡烛,有明,有暗,但终将归于寂灭。一航睁开眼,盯着只剩下一粒火星的蜡烛,内心突然平静了。

  日期:2011-08-20 08:10:51
  6
  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查看那把匕首了。她侧卧在床上,双手抱着一个仿真橡皮人,头也不回,轻轻用脚勾过手提包,半压在身子一侧下,单手拉开拉链,迅速从一侧内包里取出匕首,猛地朝橡皮人的腹部刺下去。原来,她想过刺头部,后来觉得还是应该刺腹部,刺破心脏,或者肺叶,都容易立竿见影。“噗”的一声,橡皮人瘪了下去,就像被放干了血的死鸭子,扁扁地铺在床上。

  雪萤把匕首放回提包,下得楼来。
  一航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航要帮她背包,雪萤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自然,她说:“也没带什么东西,挺轻的,我背着方便。”一航也不勉强,毕竟他身上还背着两个人的干粮。两人高高兴兴地去了车站,准备去北边的郊外玩一天。
  去南面的游人比较多,但去北方的比较少。雪萤一贯喜欢人少的地方,一航便只好同意。两人在终点站下了车,开始步行。一航想好了,今天,他要把压在他心里一年多的石头扔掉,不管雪萤怎么看他,他要告诉她真相。一航既然心里不再把那件车祸视为事情,整个人就轻松了,精神愉悦,步履轻捷。
  那天没有云,也没有风。冬天的成都平原,干冷干冷的。他们走啊走,像深入一片绿色的森林。先还远远近近地看到不少农家小院儿,掩映在茂林修竹之间。慢慢地,人烟就少了,开阔的平原上,绿绿的油菜苗已经长起来了,还有青幽幽的厚皮菜。沿着一条蚯蚓一样细小的泥路,两人来到一条小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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