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三条人命背后的真相与谎言》
第22节

作者: 风流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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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萤去了趟厕所回来,大办公室已经没有人了。她又到编辑部去了一下,发现三毛正在对照原照看一本摄影集的打样稿。三毛来一风公司主要是编教辅资料和考试资料,这是公司目前的主要营利项目。试卷很简单,买一套海淀版的试卷,以此为蓝本,将个别试题改头换面就变成了自己的图书,三毛做起这种事来得心应手。他以前是成都某小学的老师,被辞退后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应,天天到学校报道,没座位,就自作主张在校长室摆了一张学生课桌,算是自己的办公桌,帮助新校长处理一些文件杂务什么的。有一天,他进办公室发现课桌不见了,放课桌的位置摆了一张茶几,几上放了一个鱼缸,一尾金鱼正快活地绕着水草游动。他突然明白自己已是被辞退的人了,在鱼缸面前呆坐了许久,将办公室的钥匙扔进了厕所,神情郁郁地回了家。不久,范坚强以极低的工资把他招来做了兼职编辑,负责审定教辅资料。他除了审定教辅,还义务帮其他几个编辑校对错别字。

  雪萤轻轻地敲了敲门,说:“叶老师,您还不回家呀?”三毛看了看手表,又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说:“还早哪,我把范总的摄影集再看一下,以便早一点交给一航配文字,你先回吧。”雪萤只好轻脚轻手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心事重重地把文件取出来又放回去。夏冰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吓了她一跳。夏冰说:“你不想知道真相?”雪萤嗫嚅着:“叶老师……还没走……”夏冰说:“不用管他,走吧,到我办公室来。”

  雪萤坐着不动,夏冰也不勉强,自己走了。那件事情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把雪萤吸引到了销售部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来夏冰的办公室,她小心地推开门。进门右手边是一张黑漆办公桌,夏冰正双脚叉开放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一个纸团,准备往对面的墙上掷。那里有一幅临摹油画,一只巨大的鹅以右翅护住一个裸体女人。女人的左手轻轻勾着一束野花,搭在鹅的颈部,她的右手,握着粗壮的鹅颈,闭着眼睛一脸沉醉。背景是深蓝的天空、洁白的雪山、零落的村庄和宁静的小河,前景是满地鲜花,以及四个破壳而出的半人半神的孩子。夏冰看了看门口的雪萤,将纸团掷出去,纸团正中丽达的斑驳的丨乳丨房,然后在地板上跳了几跳,滚到了雪萤脚下。雪萤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夏冰从办公室上拣起另一个纸团,又扔了出去,这次扔中了女子的另一只丨乳丨房,他咽了咽唾液,说:“这幅画叫《丽达与鹅》,作者是达芬奇。宙斯喜欢凡间女子丽达,就化作鹅来与她幽会。”雪萤不作声。夏冰说:“这可是世界名画,不进来看看?”雪萤尴尬地摇着头。夏冰再一次出击,纸团打在丽达性感的双腿之间。雪萤看着地上粉笔头一样到处散落的纸团,刚想关门出去,夏冰说:“你来看看这张照片,上面的人是不是你哥哥?”

  雪萤掩上门,走过去。她呆住了。那是她在范坚强的暗室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一个长发青年骑着摩托车正要离去,地上倒着一个人。夏冰这一次冷冰冰地说:“我可以帮你报仇。”雪萤夺过照片,“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夏冰嘿嘿嘿地笑着,拿手抬着雪萤的下巴,说:“亲爱的,如果你不想我声张的话,请对我温柔一点。”
  雪萤一下子懵了,想挣扎,忘了挣扎,也无力挣扎。现在,在那双眼睛之外,又增加了两只野蛮的手,它们像觅到美食一样的蚂蚁,在雪萤身上奔突狂欢。
  日期:2011-08-26 17:40:08
  第八章
  1
  一航看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却没有看到她。母亲就要与他擦肩而过,他叫了一声:“妈!”母亲这才抬起头看着一航,打量了他半天,搂着他,“孩子,你瘦了……让妈看看你的伤。”一航轻轻地推了推母亲:“妈,我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该来的。”“你是不是嫌弃妈妈了?”母亲有些委屈地说。“妈,你说什么啊?”这次,一航发现母亲明显老了,头发灰白,走路高一脚低一脚的,像是重心不稳。他有些担心:“妈,你身体好吧?”母亲说:“好啊,一切都好着呢。”

  几天后,一航出院了,母亲帮着他拿东西,连便盆母亲也要带走,为此他们发生了争执,最后,母亲胜利了。那一天,母亲还与护士发生了冲突。原因是,早上的时候,护士来抽了饿血,可是,出院前,她们又来抽了一次。母亲不愿意了:“你看我儿子这么瘦,你们还要抽他的血,那么多血,不知道要吃多少鸡蛋才补得起来。”护士见她是个农村妇女,也不解释,冷漠地说:“我们只是执行医嘱,有问题找医生。”母亲没有找医生,却疑惑地问儿子:“他们是不是把你的血拿去卖哦?”一航哭笑不得。

  回到家,母亲把随意扔在椅子上的一大堆衣服给一航洗了,一航依着厕所的门看着母亲用力搓洗衣服的背影,心里热浪翻涌。他的衣服,从小就是母亲给洗的,即便是在几十里外的中学读书时,他也在周末把脏衣服带回家。刚上成都的时候,他不得不自己洗衣服,几次洗到中途他就看着搓红的手腕哭了,他想,要是母亲在身边就好了。

  母亲在身边了,其它问题又来了。一天,母亲跟着他去市场买菜。他想买点蒜苔,摊主都秤了,她却不要了,说价格贵了,一斤少两毛钱,摊主很不高兴,到底还是答应了。一航付完钱准备离开,母亲又说秤比较平,欠点斤两,趁摊主不注意,从菜摊上抽走了一根蒜苔就走,摊主生气地追出来。一航脸都红到脖子了,忙悄悄扔了一块钱给摊主,摊主才不追了,嘴里却还骂骂咧咧的,一航尴尬地在跟在母亲身后,一言不发。

  回去时路过一家卖桔子的小摊,母亲心血来潮,想给儿子买点水果。她一问价格,眼睛都瞪圆了,“什么?五块钱一斤?抢人嗦?我们老家,拳头大的桔子才卖一块钱斤,你这个指头盖大,还卖这么贵,是不是欺负我乡下人不懂哦?”摊主说:“这是金桔,品种不一样?”“品种不一样,还不都是桔子,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一航轻轻拉了她一把,说:“妈,看桔子不能只看个头,要看味道,您不是常教育我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还要看他的内心吗?”母亲摇摇头,“算了,还是不买了,丁点大的桔子有啥吃头,除了皮就只剩下核了,我一口能吃十个。”

  以后,一航便不要母亲跟自己一起买菜了,只让她待在家里。母亲闷得慌,话也少了,总是担心做错事一样,只是默默地找事情做,不是把已经擦得锃亮的窗玻璃再擦一遍,就是把才换不久的床单拆洗了。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感到自己存在着。有一次,一航回家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儿,立即冲进厨房,母亲正弯下腰盯着燃汽灶,左看右看。原来母亲试着开天燃汽做饭,却不知道开火时要把开关往下按,汽是通了,却没有火。一航“啪”地合上开关,把所有门窗全打开,怒气冲冲地说:“不是让你别做吗?这是天然气,会中毒的,出了事怎么办?!”这样的话说得多了,语气就不耐烦起来。以后,母亲便不做了,端张凳子在窗前坐着,两眼空茫,一坐就是一天。

  “我想回去了。”那天,一航从位于亚太大厦的一风公司拿了范坚强的摄影集小样刚回家,母亲站起来,轻声说。她终于决定要回去了,一航亲手毁掉了自己一生捍卫的亲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只是吐气般发出“哦”的一声,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但又有些意外,有些说不出口的难受。
  “我都走了两个多月了,我种的豆子怕要烂在地里了。”母亲尽量轻描淡写,像是在解释,她的离开与一航无关。一航把小样扔在床头,坐在床沿不吭声。母亲站在门口,依着门框看着他。一航避开母亲的视线,说:“你下周回去吧,这几天我带你到附近到处看看。”母亲说:“也没啥看头,不要花冤枉钱。”一航想了想,说:“那去天府广场看看吧,看看毛主席,来一趟成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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