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戏王 奇过袍哥:伶大王》
第20节作者:
善奎 “没有错。你就是何金枝吧?”龅牙说。
“我是何金枝,但我并不认识你们。”
龅牙说:“你认不认识,并不关事。我们认识你就行了。”
何金枝说:“我没有得罪过各位好汉吧?”
“我们像是闲得没事,来吓唬你,逗起好耍的吗?”龅牙说。“你到阳县城隍会来招摇过市,搞得人看你不顺眼。”
“各位好汉,”何金枝说:“就算我有不当之处,也不该受诛,用马刀来砍呀!”
“谁要砍你了?你要是识相,连汗毛都不会动一根。你如果不配合,这马刀才是马刀。”
何金枝说:“各位要我怎么配合,我照办就是。”
立刻就有一个大汉,拿出个斗碗,里面是黑糊糊的水水。何金枝问是啥东西,龅牙说,你就别打破沙锅问到底,反正不是毒药。你喝了,照样走路,照样活蹦乱跳。
何金枝说:“我就算判了死罪,拉出去砍头,也还要宣布罪状。你们让我喝这东西,总该告诉一声,里面是啥东西,我就是受惩罚,也得个明白。”
龅牙说,其实你喝了,也就明白了,你非要再找一点难受。这药水,也就是让人安静一点,不要一天到晚张张巴巴、惊呜呐喊的。
“我明白了,是哑药吧?我一个唱戏的,就这一点买米的本钱。喝了哑药,还拿啥养家糊口?还怎么在戏班子里混?”
“这,就是你的事了。可以当捡场师,可以打鼓,也可以教科生,不见得非要张口出那个风头,惹一身骚。”龅牙说。
“那你们还是把我砍了算了。这药我喝不下去,也不想喝它。喝了与其成一个哑巴,还不如死了好。”何金枝说。
龅牙说:“你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不喝,我们一样给你灌下去。对你客气,才让你自己来。”
何金枝想不到今天会落到这个下场。从艺二十年,吃了多少苦,拜了多少菩萨,跑了多少滩?才能修成一个“五匹齐先生”?不来阳县,也许啥事都没有。现在,一碗黑汤,就要把他二十年的功夫废了。想着想着,已是涕泪纵横。
两个拿马刀的,见何金枝婆婆妈妈的不肯喝药,把架颈的刀又用力压了一压,锋利的刃口便割出了细细的血口子。龅牙说,我们都是耐着性子在等你,要是弟兄们失去耐心,砍了你,我们也只能认了。
何金枝已经感到了刀口割肉的锋利,还想垂死挣扎,可怜巴巴地对龅牙说:“好汉,你就看在我二十年吃苦学艺,靠‘升升米,把把柴’的积攒,才能唱几句戏的份上,发点慈悲,今后变牛变马,都要报答。”
龅牙已经忍无可忍,一声咆哮:“快喝!我数三下,不喝就砍!”
何金枝像八旬老汉一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端过哑药,犹如演过的多少悲情角色一样,长恨苍天,哀怨大地。刚要喝下——
日期:2013-04-15 09:50:40
栈房们崩通一声被粗暴撞开,七八个临江汉子,手持上了红槽的“啄啄火”独子、磨出寒光的砍刀,一一地对准了屋里的马刀客,好几把独子,都顶住了那些人的太阳穴,咄咄逼人,一动指头就要端掉人天灵盖。
龅牙看着这群不速之客,瓮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你管我们是什么人!”陆远舟最后一个走进来,大块头像庙里的铁塔。
龅牙铁青着脸说:“这是我们和他之间的过节,和你们有啥相干?”
“咋会不相干呢?”陆远舟说。“何师傅是资阳河压断河的名旦,川戏伶界一根响当当的柱柱,他的艺术,广受欢迎。你们要砍他,就是砍川戏的大梁大柱。”
“他不过是个戏子,”龅牙说,“用得着抬那么高吗?”
“俗话说,三年能出一个知县,十年难出一个戏子。”陆远舟说。“戏子不是抓把米糠一吹,就能见着米的。”见何金枝手上端着一碗水药,问道:“这是他们要你喝的吗?”
何金枝泪如雨下,仅能点头而已。
陆远舟叫声“陆四”,向他噜噜嘴。陆四一把接过哑药,就要摔到地上。陆远舟一声“慢”,亲自过来,端了哑药,凑到龅牙嘴边说:“这药你来喝。”
龅牙脸色一下黄了:“这,我咋能喝?”
“好道!”陆远舟说,“你都晓得不能喝,为啥要强迫何师傅喝?”
龅牙说:“我们都是马仔,奉命行事而已。”
“哪个命令你们来害人的?”
“这个,就无可奉告了。”
陆远舟说:“那我就只能把你们视为暴徒。陆四,把刀给他们下了,一律押到县衙,交刘县令发落。”
“谁敢动?”龅牙怪叫道,“我们就把何金枝颈项上的血管先切断!”
何金枝说:“大家都别动。这药,我不喝。城隍会戏,我也不唱了。今天就走人!”
日期:2013-04-16 08:53:01
19.城隍会戏大比武
演戏前的头一晚,城隍庙里已经热闹非凡。好多参演的戏班子都已开箱,把行头、把子等亮出来,摆满戏台台口、两边的楼廊栏杆。楼廊在会期就是“看楼”,地上铺着一米、两米长的板子,放置了八仙桌、木条凳,供“楼厢”的人边喝茶嗑瓜子,边看戏。现在这里成了“摆场”:各种龙箭、官衣、褶子、靠子都陈设出来,把子架一个接着一个,插满关刀、金瓜、鉞斧、画戟、长茅、棒棍、宝剑、腰刀、拂尘、宫廷团扇。八仙桌上,层层叠叠地堆着帅盔、乌纱、护耳帽等硬头帽,而罗帽、方巾、书生帽等软头帽则在桌腿一圈拴的绳子上展出,各种长短胡须、黑白口条,则挂在墙上的长绳上。参演戏班的场面,一齐敲响锣鼓,把这里弄成喧嚣世界。压倒性的打击乐中,软场面的琴声,见缝插针地透出悠扬的软乐,夹杂以昆腔的笛子。掌灯时分,艺人装扮的五猖、鸡脚神等齐聚城隍殿站班,手执蜡烛者在城隍前的蒲团前“跪蜡”,直跪至蜡烛燃完,已是三更以后。
第二天,城隍出驾,全城轰动。观看五花八门的队列,中间最吸引人的是上百人的抬城隍队伍,个个白衣白裤。轮番换抬那木雕的“行城隍”和城隍娘娘的八人大轿,人人都以能做一回城隍轿夫、得以驱邪免灾而兴高采烈。
之后,就开锣唱戏。
第一台戏,就由阳县当地的昆仑班唱《目连救母》,这是城隍会戏的开台戏。首事已让人在台下放好一副棺材,一个装有安葬费的红封儿,以备在演到鸡脚神打叉时,表演失手,那个扮演挨叉的“滚叉者”失事。
此前,确有人演出中死于叉下,但目连戏已深入人心,并不因此停演,于是采取先置棺材的抚慰措施,使之成为一出最让人提心吊胆的“险戏”。最初,是招徕那些穷得伤心,又敢吃胆大钱的人来滚叉。这种人差不多已经是叫花子了,而打叉戏的叉手,其实都是训练有素的人,滚叉人吃这种“悬钱”其实仍有八成把握。不到一个时辰,滚叉结束,变卖棺材的钱和安葬费便可到手。后来,就发展成让叉手的子弟亲属徒弟扮演,以促使打叉者倍加小心、精心用叉,不能因有棺材作后盾就表演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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