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戏王 奇过袍哥:伶大王》
第35节

作者: 善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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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儿着着实实地点头:“夏师傅,这事我晓得了!”
  接下来,陆会芸就发现不对了。她到后台来找黑儿,明明他坐在大衣箱上默台词,陆会芸一到大衣箱,他就去了二衣箱。陆会芸去二衣箱,黑儿又跑到了四扎头。她跟到四扎头,黑儿干脆从下马门出去了。陆会芸有点勒火,偏要去“缀起”,黑儿又从上马门回到后台。两人就这样绕着台前台后转了一大圈,还没有说上话。
  陆会芸问更娃:“你师兄今天是不是得了多动症?”
  更娃正在练丑角的十字腿,左脚斜踢向右肩,右脚斜踢向左肩。黑儿刚才躲陆会芸的情况,全看到了,心里暗暗好笑:“陆小姐,我师兄现在是背‘跑跑台词’,坐在一个地方,屁股是尖的。只有边背边走动,才记得住。不晓得咋的,就得了这毛病。”

  陆会芸启下唇一吹,将刘海吹到一边:“小三花脸,你就演戏吧。”
  更娃说:“你找师兄有啥事,我一会儿给他转达。”
  “学唱戏呀!”
  “你还不如找夏征辔师傅,比黑儿教得好到哪里去了。”
  后台就这么大,夏征辔早已看见,热情招呼道:“陆小姐想学戏,尽管找我。我虽然是丑行的,但很多净角戏都知道。”
  陆会芸说:“我虽然爱唱净角,但也跟黑儿学了两句小生戏,唱《评雪辨踪》,拦中半腰的,就断了。想接着学。”
  夏征辔问学到哪里了?陆会芸还真说得上来:“戏中,吕蒙正看到雪上有脚印,怀疑妻子手里突然端出的饭食,来路不正,就唱道:‘既知道前面羊肠路,后面鸟道林,荒村寂寞少人行’。”
  “他就教到这里,断了,是吧?”夏征辔说。“好,接下来,你要唱‘周围四下无邻里,这一碗稀饭怎来的?’”夏征辔教起来,真的字正腔圆。
  待陆会芸离开夏征辔时,黑儿已不知去向。陆会芸一跺脚:“哼,我让你躲我!”
  黑儿带着一把钢叉,在江边柳林练打叉。因为经常练,已经将那一处树疙瘩叉成了蜂窝麻面,叉都栽不住了,他就换了一棵柳树。结果又用叉弄得洞洞眼眼,他今天准备再换一棵,突然,这棵树后转出个大活人。只见陆会芸往树上一靠,看住黑儿。黑儿就不敢甩叉了。
  陆会芸说:“你甩噻!”
  黑儿说:“我可不敢,叉着了你咋办?”
  陆会芸说:“叉着了就证明你能干噻!一叉见血,靶子准哟!”
  黑儿说:“我练打叉,就是为了不叉着人。”
  陆会芸杏眼圆睁:“你不甩叉,就把人叉出了血,这血还悄悄密密的流,让人看不见,更厉害!”
  黑儿说:“你在生气。”
  “我连生气的对象都找不着,这气生给谁看?生来又有啥用?”
  “你消消气。”
  “我消得了吗?今天要不是我站在你的叉靶上,和你还说不上话哩!踮起脚尖、搭起梯子,都说不上话。”
  黑儿咕隆着说:“我有啥资格让你搭梯子说话。”
  “但是你明明在躲我!”

  “我这不是为了吃稳戏饭,憨扎劲地练功,忙得团团转吗?”
  “于是你就从大衣箱躲到二衣箱,二衣箱躲到四扎头?不会扯谎,就别扯。”
  黑儿微俯的头,突然抬起来看定陆会芸:“陆小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心里多甜的。恐怕一辈子都很难忘。但是我能付出什么呢?一个只能接收不能付出的人,对你有啥意思呢?”
  陆会芸说,你付出的,你都忘了。你付出过指书的沙画,付出过膝枕,付出过好多教唱的工夫。再说,我是女掌柜吗?就讲一个收入、支出?就算要讲,我也是以支出为收入,以之为乐的人。

  黑儿想起那天与陆会芸河滨漫步的事,无数次作为温馨美事来回忆。因为有了朱儿的故事,突然都成了让人不安的记忆。朱儿一定和二棠有过这样的夜晚漫步,当他被装进麻袋时,最终都成了黑色记忆。不同的是,朱儿双脚汊进了“爱河”里,而他还站在岸上。事情真的都让夏师傅言中了。
  黑儿掏出那个虎斑贝,一咬牙,对陆会芸说:“给你个礼物。”将贝壳给了她。
  “这是我给你的。”
  “现在我把它回赠给你。”
  什么不好赠?你竟赠它?分明是退还!陆会芸恨恨地说:“拿来!”接过虎斑贝时,趁势抓住黑儿的手,在上面用劲咬了一口,登时出血。黑儿一看,咬得不轻,一排细细的齿印,清晰可辨。陆会芸说:“看样子,好了都是姜疤。算是我给你的‘罚礼’,看你还退给谁!”
  日期:2013-05-10 08:07:36

  34.欲唱戏,警署请愿
  柳乘风在水井街住处,街口上碰见了仙乐班的何金枝。他现在是仙乐班的“本家”,即班子里提头的人。原来的老板见做班子搞头不大,尤其是到了腊月,人些都缩在家里烤火,不想出来看戏,就宣布垮班。何金枝看见艺人们遭孽,出来顶起,现在双国葬,他只能垮班了,不然,只有把全班养起。
  何金枝说:“我现在和你一样,都打起甩手。安逸!管你小生小旦,花脸小丑,都回家唱《空城计》!”
  两人都住水井街去。在一个院子里当邻居。水井街上到处是小鼻子小眼的青瓦平房,街上的全兴烧坊,终日弥漫着酒香和酒糟味。两人所住的小院,临街是个小小的板板铺面,卖些全兴大曲和哈德门纸烟。门面已经矮得可怜,硬要在顶上增设一个阁楼。阁楼上的单层瓦檐,很难为铺面遮雨,于是又在底层紧挨铺面上楞的地方,再盖一层瓦檐,好遮铺子。院子入口就在铺面旁边,里面是长而狭窄的通道,冷不防通道中开出一道门,就是一户人家了。通道再连通道,有了个鸡胸样的窄天井,两边是一个挨一个的门,密如蜂巢,都是比邻而居的街坊。尽管天地狭窄,人们还是在房前栽了金银花、胭脂花、牵牛花。柳、何都住在这小院里间。

  “凭功买得君恩宠,朝罢归来文武惊”,院内,柳乘风的哥哥柳驭风正用花脸腔念《把宫搜诏》里曹操的道白,脸上用白粉画成了“粉壳壳”。头上扎了两根公鸡毛,下面一只脚穿草鞋,一只脚穿朝元布鞋,裤子也撕开了半尺长的口子。他原来是唱花脸的,半年前被老板开销后,就疯了。一见何、柳二人回来,就“哼哼”两声:“是我一声令下,堂堂皇宫,就被我监禁起来了。”
  柳乘风知道哥哥每天都要来这一出,要是不顺着他,就会闹得天翻地覆,还要打人耳光,便按照剧中太监穆顺的路子,施礼道:“啊,那是曹明公,穆顺见礼了。”“曹操”怒目而视,然后闭上眼睛,一声不吭,这时候,就该由曹操身边的谋士华歆说话了,何金枝赶紧顶上这一角,凶巴巴地对柳乘风说:“高声些!”于是“穆顺”说:“啊,那是曹丞相,穆顺见礼了!”柳驭风仍是傲慢、冷笑、不理不睬。何金枝又按剧情喊道:“还要高声些!”柳乘风就放大声音:“那是皇老国丈,魏王千岁,穆顺见礼了。”柳驭风“咋”的一声吼,自己用嘴念着“五锤半”锣鼓,把头上的公鸡尾毛一摆,右手做了个“龙抬头”姿势,喊道:“穆中贵。”“曹明公。”“回宫来了?”“回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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