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雨 惊 春 清 谷 天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 (清明)(谷雨)
夏 满 芒 夏 暑 相连
(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
秋 处 露 秋 寒 霜降
(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
冬 雪 雪 冬 小 大寒
(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喧天的蝉鸣声中,公路两旁的洋槐树开出了洁白芬芳的花串。
小麦收下来了,玉米分下来了。大婶大娘们怜惜陈雨思孤身一人,推磨烙煎饼就带他一个。山芋煎饼当地人最不待见,陈雨思却独爱它的甘甜。每每用小麦跟邻居换上一大叠。下工回来,一个人,有时候懒得生火。揭上一张煎饼,跟本地人一样,卷上两根自留地拔回来的大葱,狼吞虎咽地就是一顿。心情好,农活不太累的时候,也会打两只鸡蛋炒几只青椒卷上煎饼。然后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往床上一躺。欣赏房梁上自己写的那副毛爷爷的诗词:
喜看稻菽千重浪 遍地英雄下夕烟
人是挺奇怪的。不管当初有多苦多累,日子一长,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撒种、插秧、割麦收稻,通宵达旦的打场。骤雨到来之际,随着看场大爷急促的铜锣声,全村男女老少,奔命一般抢收社场上晒着的粮食。阳光雨露下的体力活,治好了困扰他多年的失眠。午饭后,他也和本地人一样,擦汗毛巾往脸上一盖,哪管他是树下还是草垛,到头就着。睡得那个香呀,就像是上好的徽墨,乌起码黑,一点儿渣滓都不带有。他现在才明白从前书上说的,睡得好叫做黑甜一觉。
春种秋收,年复一年。当年去公社把他接回来的李宝贵,已经是两个娃娃的父亲了。陈雨思的力气也长了好些。现在,村子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二十来岁的小媳妇,干活已经赶不上他了。队里在会计的旁边为他加了一张小书桌,让他兼做生产队的记工员。秋收分配帮着会计拢拢帐。这样,他也跟土生土长的棒小伙子一样,一天能挣一个工,价值七毛钱,一斤猪肉的钱。这样的工分值,在附近地区,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日期:2013-05-19 17:51:40
***** 往事如烟(10)*****
这一天,陈雨思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知道今天早上,工是不用出的了。他惬意地伸展着四肢,舒舒服服地睡起回笼觉起来。
春眠不觉晓。睡足了觉心情自然不错。他起身梳洗完毕,掰了一小块固体酱油,打算弄碗蛋炒饭吃。稻草麦秸是这里仅有的燃料,一个人做饭,常常是顾得了灶头顾不了灶下。因此,他尽量什么菜都是红烧。麻烦的是,这儿连酱油都买不到。好在他姐夫是个军人,把部队上发的固体酱油给他寄了一些来。
吃好了早饭,看看雨不象是要停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下地的哨子不会吹响。陈雨思就提溜出搁在墙角的一个布口袋,开始了他雨天的例行工作——剥花生。
这一带由于旱改水的缘故,近几年粮荒问题已经逐步得到缓解。有余粮的人家也越来越多。也许是以往过于重视粮食产量的问题了,其他农作物的生产只能往后靠。就说这油料作物吧,同样是一亩地,花生大豆油菜芝麻的,收回来,榨出油,就那么一点点。乡下既然种的少,城市供应就紧张。城镇居民吃定量,每人一个月只有几两的供应。如今,乡下人进城走亲戚,最受欢迎的礼物就是:芝麻油豆油花生油。
昌盛公社有几个大队属于松软的沙土地,粮食亩产向来不高,却比较适合种植萝卜和花生。可是在以粮为纲的政策底下,农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种一些,用来换粮食。陈雨思的姐夫时不时的,会给这个落难的小舅子寄一些全国粮票。这个东西很受当地农民的欢迎,走亲访友的最佳礼品是他们称作筒子面的机制挂面。没有粮票,粮站可是不会卖挂面给农民的。
这事听起来有点儿荒谬:乡下人脸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地种出小麦,买斤挂面反要去城里人手里讨粮票。
陈雨思用粮票换了不少晒干了的带壳花生,阴天下雨没事干就剥花生米。这活虽然不费脑子,却挺费工夫。油汆花生米,这种原本极为平常的下酒菜,在城里人的饭桌上,如今也成为了不可多得的珍品了。
白茫茫的雨雾笼罩着这个小小的村庄,偶尔传来几声母鸡下蛋后“各大各大”的叫声和幼儿的啼哭声。雨天,是上天赐给庄稼人的假日。李庄队,还没在这春天的雨雾中苏醒过来。
陈雨思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发现今天是星期天。红色的日历上印着:“今日谷雨”四个大字。
村子里,除了上学的五六个孩子以外,没有什么人在乎星期几,公立的几月几号。到了收割麦子和稻子的季节,学校照理会放两三个星期的农忙假,让大多数家在农村的老师和学生回家帮着干农活。说到底,终究是吃饭要紧哪。
不过,一个人,吃饱了肚子,总得要念几年书吧。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念好了书,为的又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吃饭?这么说来,如果有饭吃,那就不用念书了?这话好像也说不通。
正当他独自一人,在那儿为这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糊涂账翻着白眼之际,门外传来一通熟悉的抽鼻子声。一只双腿绑着草绳的大红公鸡被扔了进来。队长独眼龙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日期:2013-05-19 18:53:37
***** 往事如烟(10)*****
这独眼龙大号李宝富,是李宝贵的堂房哥哥。小时候淘气,用弹弓打喜鹊,崩坏了一只眼睛。要不,算得上是个俊小伙。身材匀称挺拔,人也相当机灵。什么新奇东西,他一捣鼓就会。干农活马骝利索,又爱说爱笑。心气挺高,找对象高不成低不就的。他挑人家,人家挑他,婚事不阴不阳拖了好几年。最后,弄得他老爸差点儿给这个儿子下跪。现在好不容易把婚事定妥了,今年收了秋就要迎亲。
那女子是他大嫂娘家的亲戚,李庄队不少人都见过。模样长得那真是没得说,可惜脸上多了几粒白麻子。独眼龙大嫂娘家公社的业余柳琴戏班,在附近几个镇子小有名气。如今的台柱子正是这姑娘。逢年过节台上一亮,胭脂香粉一抹,白麻子被遮住了,嘿,天仙似的。脑子听说也好使,整本整本的戏,一股脑背在肚子里。很少要人提场。这对一个一天学没上过的乡村姑娘来说,委实的不容易。
用脚勾过来一张小板凳,独眼龙一屁股坐了下来,顺手捞起一把花生,哔哩巴拉地剥了起来。然后飞快的把剥出的花生米一粒一粒地往嘴里扔。不一会,嘴角就泛起一小撮咀嚼出来的白沫子。
“你这花生还得多晒几个日头,要不,一会功夫就发芽。”他把下巴一抬,指着那只大公鸡说道:
秀才,今天借贵方一块宝地,把这宰了。回头俺们开个会。这种老娘们干的话,本来想求俺大嫂子的,又怕她妇道人家嘴碎,泄露了天机,这出戏可就唱不成了。哎,俺去大队代销点打二斤酒。“说完,他把手里吃剩的花生米叮叮当当的往碗里一扔,一阵风似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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