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哪,”王子也附和,“前两天我去实习了,那些老板,都希望招个人能马上上手干活儿,早知道当初去上高职算了。”
我说不出话。
大学生本来应该意气风发地创造世界的,然而我们实际上是被世界回炉改造着。
柯彦峰阴险地笑着说:“嗬嗬,现在的大学也挺像技校的。只是我们名声好听一些罢了。”
“可惜体面的名声总让人下不了决心做一些不怎么体面但是很实惠的工作。”我心里说,“所以大学生才是精神负担最重的,男生的精神负担又比女生重。”
王子简直要跟我握手了:“是,还得为娶老婆攒一笔钱,现在房价多贵,可恶的是那些生了女儿的家伙还想要有车……我靠,这社会要是在搞搞女权运动,没我们男人什么活路了就,干脆都回母系氏族过算了!”
大才子柯彦峰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说:“所以老杜几百年前就说过了,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
我们三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又不免有些苦涩。
是啊,我们已经千辛万苦,过五关斩六将地用十二年光阴在大学里拚到了立锥之地,可是仍然不能对未来有丝毫放松,连恋爱都谈的战战兢兢,那感觉真不如死了算了,既节约了资源又计划了人口,那些跳楼的人也算是为十二五减排作贡献了!
然而这到底是谁的责任?
无从考究。
回来的时候路过来园的小水池子,看见阿达——这个被我们称为玩纯文学的最后一个勇士正领着诗社的一帮新生美眉们在万国墙低下吟诗作对。
偶尔挺佩服他的,有那么大的为理想坚持下去的勇气。不过听说他家境也算殷实,于是我释然。
其实文学从诞生那一天起,就是属于贵族的。苏格拉底要是连饭都吃不饱,肯定不会在大广场上喝着西北风跟别人搞什么哲学辩论的。
柯彦峰却只说了一句“可惜女孩子们不漂亮,莎莎又太厉害,要不我也参加。”
日期:2011-10-15 17:00:17
这几天又开始想着沈精。不知道是我的精神在想她还是我的肉体在想她。
在男生的圈子里,把爱与性剥离并非难事,甚至是相当普遍的事,不然何以解释娼妓行业千百年来神话般不灭的生命力?
床头摆着阿达的《四月诗刊》。
我对新诗向来没什么兴趣,所以也不曾翻看。现在无聊了拿来翻翻,觉得他做得很用心。我要是用心去做一件事,肯定也会做得很好。不知道这种情绪该叫自信还是自恋,想来很多人都凭着自信或者自恋支撑着吧?
将来呢?考研还是工作?这是个问题。
我当然愿意上学,因为我这个人天生比较散漫,工作以后没有了寒暑假,岂不是要呜呼哀哉?想来想去还是继续上学,在校园里多混一天是一天的好。
每当我想到这里,我就很感激我的父母有能力供我上学,而且是不必费力的那种。每年有多少能上但是上不起大学的人呢?从这个角度来说,中国还是太落后了。有资料表明,按照消费水平估算,中国的大学学费,理科不该超过3750,文科不该超过3500。可现在,最便宜的中文系也要5000一年了。
据说社会进步总是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但是这一部分人到底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多少却很少有人统计。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柯彦峰突然推门间来,神秘兮兮地对我说:“知不知道我刚才和莎莎在西单看见什么了?”
“总不至于看见美女裸奔了吧?”我随口说。
“靠!就有,莎莎也不会让我看的!”他说,“我们看见沈精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
“在哪儿?”他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坐起来了。
“在卖化妆品的地方呗!”他不慌不忙地说。
我神经一下子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回想那天和她到君泰去,她在那个专柜前站了那么久,原来她还是想要,见我没有能力满足她,于是就去找别人……我不敢再想下去,这让我觉得蒙受了极大的屈辱。
“后来呢?”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不知道,上马车走了,我们哪儿追得上!”
“马车?”我不解。
“嗯,BMW啊!”他眯起眼睛解释。
可是我还是觉得那溢出的目光中全是遗憾。
我不再说话。沈精啊沈精,既然你需要男人满足你物质上的欲求,又何必跟我搅在一起呢!我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想办法认识她了。
然而晚上,沈精却打来电话找我,她说她在万国墙那里等我。
我犹豫着要不要见她。
虽然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但是我仍然痛恨闻到她身上别的男人的味道。
最终我还是决定下楼去。
远远看见她穿了一条孔雀蓝色的短摆裹胸连衣裙,泛着柔和灯光的锁骨上竟然露出四根黑色的内衣肩带。我心里觉得不舒服,暗暗揣测着这似乎是别有用心的人买给她的,然后煽动她做一些不和谐的事,一定是这样!
她看见我走过来,捏起裙角轻盈地转了个身,膝盖以上的大腿若隐若现。她笑容可掬地说:“这件衣服好看吗?”
我的神经立刻又跳到了那个“老男人”身上,于是我不痛不痒地回答——那可能是我和她后来分手的开始信号:“好看,特别适合老男人的欣赏口味。”
她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但是又迅速恢复了柔软。她上前挽住我的手臂说:“我们吃饭去吧,我请你好不好?”
本来我是没什么反对意见的,但就在她长发被风吹起的瞬间,我看见杜澜,那个我暗恋的女孩子刚好从学院门口走出来。她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用双手抱着一本厚厚的英语字典,还他妈是牛津版——肯定是,这年头谁会抱着一本康熙字典到处跑!
我条件反射似的推开沈精,嗫嚅着说:“我,还有点儿事……”我发现我几乎没长说谎细胞。
沈精看着我,慢慢地点了下头。
我姑且认为那是点头,因为她的速度慢得几乎是在低头。
我好像看见她笑了一下。然后听见她说:“好吧。”之后又猛地仰头看着我,鼻翼微微地翕动。我没再仔细看她便转身走了,我不想让杜澜看见我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即使她根本不认识我,尤其是像沈精这样妖精似的的女生,即使杜澜和她比起来更不是我什么人。
如果当时我回一下头,也许就会改变后来的事情。可惜任何事情都不能有第二次选择。
日期:2011-10-15 22:40:14
天气渐渐冷了,我也渐渐忙了,不过在我需要的时候,还是会找沈精的。
她却很“奇怪”地从不主动找我。我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所以我拼命拒绝她的温情,免得自己良心上更加不安。久而久之,她也明白了我的意图,于是我跟她成了纯粹意义上的性伙伴,再也没有一星半点旖旎的遐想了。
柯彦峰常常带着酸味儿取笑我,说我是“成熟最晚,进步最快的男人”,我也只能讪笑。他跟莎莎的感情,从蓄意谋杀以后就一直被放在冰柜里,我能理解他半夜的辗转反侧。我不介意他这样说我,但是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我都觉得对不起我未来的妻子。
大多数女人觉得男人没有贞节观,其实这是错的。男人也很在乎自己的第一次,也很想和心爱的人分享这第一次。只是这个世界没有给男人设下任何后顾之忧,不论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我的初夜至今让我耿耿于怀,总是咬牙切齿地想到古龙古大侠的一句话:她宛若仙子,却专门带男人下地狱。
从前我很鄙视一夜情。不过现在想来我和沈精的关系本质上也是一夜情。付出身体,收获感官快乐的都可以叫一夜情,一夜跟若干夜没有区别。
最近她忙于考研,除了上床以外的事情统统交给我处理。常常都是我先开好房间然后等她过来。每次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我都觉得和召鸡没什么两样,不知她心里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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